“……”
“落到谁手里我大概下场都很凄惨,可偏偏是你……我最不想让你看到那副丧家之犬的样子。”
这话里到底有几分是真情实感,男人读不出来。
只是在银雀近乎呜咽的话语里,他心脏发紧;像是被这话扼住了喉咙,千秋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扳过他的脸,有些凶恶地吻上他的嘴。银雀并不反抗,也不回应,放弃挣扎似的随他吻过瘾。
这个吻持续得并不久,男人松开他的嘴后,意味不明地在他额间落下一吻,终于放开他起身下床。
“我先下去了,你准备好了就下来。”男人说,“要出门,别磨蹭。”
千秋离开卧室里后,银雀呆望天花板良久。
回过神来时,他不知何时开始流泪,沾湿了鬓角的发丝。
他本以为他能若无其事的在男人身边待很久,可刚才醒来时以为自己还在成家的错觉,仿佛将他剥光了置于众目睽睽下。没有比这更屈辱的事。
银雀抬起手,狠狠地擦过额边泪痕,再擦掉唇上残留的湿润。
待银雀穿戴整齐下楼,车已经停在了西院的正门口。男人坐在车里垂头看着什么纸质文件,止玉替他拉开车门,并且跟着上了副驾驶。自始至终千秋都没提及今天要带他去哪里,银雀也没有过问——去哪里都好,只要和千秋待在同一个空间内,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他仍是被圈禁着的。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银雀盯着街景发呆,千秋专心致志看他的文件。车一路从殷家出去,驶过王都中心热闹的广场,再踏入无人的远郊。郁郁葱葱的树木取代了街灯与行人,银雀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可一时间就又想不起他何时曾来过。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成家的马场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这里仿佛没有被成家的事情波及,仍挂着“成氏”的招牌。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银雀问道,“你一定要激怒我吗?”
男人示意司机将车停在离马场还有些距离的密林中,说:“你一定会被激怒吗。”
“我会。”
“因为曾经,把我下放到马场养马的事?银雀,大可不必想这么多。”千秋打开车门,“你们俩在这里候着就行。”
“是。”
他绕过车,像过去那样替银雀打开门:“下来吧,只是带你来散散心。”
银雀抬眼看着高高在上的男人,咬着嘴角,最终还是顺服地迈出了腿。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是糖!!
第34章
马场早早就被银雀归到了千秋名下,反而在成家遭难时逃过了一劫,没有被护卫军贴上封条归于皇家。
即便成家出事以前,这里也因为偏远薄利,几乎无人问津。买马的人少,成家压根不指望马场能够盈利——它存在的很大原因,是为了取悦银雀。
他们下车的地点尚且和马场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却仍能望见松散篱笆后的绿地。有人正牵着马往后面的山上走,大约也要去遛马;也有人在马棚旁坐着抽烟管,看起来十足惬意。
现如今,在银雀看来,即便是马场里这些常年无人问津的人,都过得比他好多了。
男人有意无意地放慢了脚步,像是在等着银雀走到他身边。
“为什么要带来我来马场……”银雀低声问道。
“殷家不是无聊么,带你来转换心情。”男人忽地将头发抓乱,由着额前的碎发挡住眉眼,“成家出事以后,马场的工钱我都按时派人来结了,这里还和以前一样,你喜欢的马也有人好好照顾。”
“我不知道你怎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这里已经是我的产业了,我想怎么做都是我的自由。”
言谈间两个人并肩前行,约莫是因晨间的梦,银雀眉宇间带着愠色,不如平时那么放松。他们还没踏进马场的门,便已经有在里面工作的青年察觉到他们的到来,慌慌张张地跑去马棚后面,不知要跟谁汇报。结果很快就揭晓,凉师傅穿着一身粗麻的褂子走了出来,看见银雀的瞬间还愣了愣神:“少、少爷……?!”
这两个字从千秋嘴里吐露便是嘲弄,从不知情的人嘴里出来就只剩下让银雀心头钝痛的悲哀。
银雀别开目光:“我已经……”“少爷说想来骑马散散心,”男人抢过他的话,“凉师傅,好久不见了。”
“是千秋啊,”凉师傅笑起来,转瞬又怕在银雀面前失了礼,收敛笑意后微微弓着腰,“少爷这边请——”
凉师傅也好,其他靠着养马维生的青年也好,他们很少离开马场,看起来压根就没人知道成家已是过去式,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帝国第一家殷家的二少爷与他的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