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依然吵杂,他们站在人来人往的过道,远远近近的低呼声定格在这一瞬,生了热蒸汽似覆上啸音。
苏南沫脑袋空白,呆了一瞬,想起小包子还在,体内凝滞的气血才急速沸腾,胀红着脸慌张地挣扎,黏热的吮吸却不肯停,勾缠着浸润湿透,溢出酸糯的控诉:“不要对小崽子笑。”继而拿虎牙磨她的唇皮,恶劣地啃了好几下。
他睫尖浅浅拂动,露出来的一面无害极了,低声嘀咕:“小孩子好麻烦啊。”
浓浓的嫌弃意味,苏南沫胸哽,连忙去看推车里的小包子,幸好他在排列零食,恹恹地埋着小脑壳,于是她哼了声,戳戳他的胸口,咬着字:“回去再说。”推着车牵起大号醋精迅速溜出围观视线,跑去结账。
结果忘了问,刚刚那一会他去了哪。
超市门前是停车场地,不见边际,刘三儿端着相机,按住显示屏上的照片不断划过,有那位医生的背影,侧脸,模糊的五官,也有清晰的,他激动地合不拢嘴,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坐进了车内。
对话筒谄媚的叫:“肖夫人……”
一通事办下来,比想象的还要顺利,他仅动动手指,将查到的信息写进邮件里轻轻一按发送,自然又换来一封红包。
初冬的天色黑的快,覆在城市上方深远空冷,没有星辰。
深巷里藏着几家按摩小店,地面湿泞积着水,倒映着粉色的霓虹灯,其中一扇玻璃门被推开,刘三儿一脸舒坦的紧了紧裤腰出来。
他拿出烟盒,前方就是亮堂堂的巷子口,能尽管放心地点烟,将烟草点燃后,做一遍深呼吸,吐出大团浓雾,连带肺部淤结的浊气,变得神清气爽。
咬着烟走着,面前忽降下黑影,遮的视线一暗。
是件黑色的防风服。
目光定定地凝固在上面,霓虹灯光明灭闪烁,宛如死水安静,愣是迟钝地听到一声闷响,面门剧痛,受惯性地重重仰倒,摔进水洼里掀起极高的水花。
整个人竟然再爬不起来,躺在污水里,含咽着细弱的痛吟声。
湿热的血水溢出破皮流淌,火辣辣的痛,眼前一阵黑一阵花。
刘三儿哆嗦着,眼睁睁看着打他的人走近了,外套敞着,里面同样是纯黑色衣服,颀长的身躯修韧有型,一看就蓄着过盛凌人的力量,过来拎他衣领,口罩和兜帽蔽着脸,就露着眼瞳,慑着尖利的死气微微弯起。
手套下的关节曲成拳头,离刘三儿的鼻梁特别近,他头皮炸麻,连连摆手声嘶力竭的求饶:“你等下!等下!我们有话好好说小兄弟——”
沉厚的击打声就响起,又猛砸了数下,生狠地迸溅开血沫子。
殷红的血渗入水洼蔓延,晕染开涟漪。
巷子里归于阒静,他弯下腰,掏出刘三儿裤袋里的手机,用刘三儿的手指操作一番,再放回去,走出巷子口转过弯彻底消失。
夜幕穿过落地窗,弥漫在寂清的办公室,此时接近零点,静得可闻针落地。
收到妻子已经睡下的信息,霍沅合上文件准备下班,这两天项目太多,逼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便迫切地想要他的姝姝抱抱,返回到收件箱,下面一封是几个小时前来自阿年的信,只一句话:“帮我查两个人。”末尾附带照片。
霍沅看了看,拨出电话。
话筒那端低低的呼吸作响,被夜色衬着森沉,他挑眉,出于长辈的身份告诫道:“别玩得太过,虽然你帮了我个大忙,但足以抵消今天晚上你做的乱。”
对面一下子只剩忙音。
给挂断了。
霍沅不由捏住眉心,笑了一笑。
与此同时,新城区中心,富源公寓的地下车库,四面都是冰冷的白墙,天花板上镶嵌有盏盏旧灯管,以及偌大的通风管道,锈迹斑斑。
周围暗沉一片,停的车辆不多,李医生才从诊所下班回来,推开车门锁好了车,顿时一股阴风拂面。
车库里空无一人,仅潮湿的冷风吹拂起衣摆,他停下步子,远处的灯“啪”地寂息,陷入不见五指的漆黑,一排一排的黑暗靠近,依稀听见谁的喘息,诡异的亢奋,引得身上的热气不由己地从脚底流失。
他打了个寒噤,硬着头皮赶紧去寻公寓入口,就在这时,旁边的停车区里有窸窸窣窣的响,鞋底刮擦过地面,漫不经心地走出了黑暗,出现在他面前。
那倾出的寒气似乎凝聚在头顶上方,不同往日稍作收敛,而是再无所顾忌,化作最深重噬人的威压排山扑来,退无可退。
李医生看清楚了,惊骇的脱口:“是……是你……!”
那人不理睬,反倒攥手成拳加快步伐冲来,千钧一发之际,炸开女孩气急败坏的叫:“许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