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太累,直到贺景将季尧抱回床上他都没醒,整栋公寓静谧得可怕,四周只有季尧均衡的呼吸声和他手上那块腕表转动的嘀嗒声。
贺景嫌它吵,轻轻掀开盖在季尧身上被子一角,扶起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把腕表摘下来。
腕表放在手里沉甸甸的,做功很粗糙,表盘和表带还有很多划痕。贺景是出了名的腕表玩家,这种质量的腕表顶天了几百块钱,换作平时他连看一下都嫌脏了自己的眼。
但季尧似乎很喜欢这玩意,同住的这十几天里,贺景基本没见他摘下来过。
洗澡戴着,睡觉戴着,和他做爱也戴着。
指尖冰凉的触感打断贺景的思绪,他随手把腕表放到一旁,双手在季尧那只带有薄茧的手掌上细细揉捏着。
贺景向来觉浅,周围哪怕有一丁点变化都会惊醒。前几个晚上季尧总缠着他做,每次做完两人身上都覆着一层薄汗,彼此体温的深度交互与肉贴肉的相拥而眠,竟让他丝毫没有察觉怀里的人是这样畏冷。
在确定主奴关系后,他曾带季尧去医院做过全身检查,季尧还笑嘻嘻地问他是不是怕得病,可他没回答。
当时报告显示季尧患有严重营养不良和免疫力低下的毛病,再加上燕城最近降温,医生还特地嘱咐要记得保暖。
不知道该说自己粗心大意没把医生的话放心上,还是该说欲望喷薄时谁都无法自控。
手心逐渐回温与指腹捻到的异物让贺景心思回拢,他借着窗外的月光凑近去看,隐约瞧见季尧手腕上有几处凹凸不平的疤痕。
他学的金融,这种医学范畴的内容他不了解,干脆掏出手机对着那些疤痕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他以前的心理医生徐捷。
徐捷:你又犯病了?
贺景:什么伤口。
徐捷:是疤痕增生,挺密的。
贺景:原因。
徐捷:看不太清楚。可能是被什么东西扎到了,但我的法医同学说也可能是试切创,说人话就是自残割腕。
贺景按灭手机没再回复,重新给季尧戴上腕表盖好被子便起身离开房间。
不知不觉走到地下室,望着琳琅满目的训诫道具整齐码放在各个玻璃柜中,直面心底阴暗这件事让贺景的心情莫名烦躁起来。
他是个变态。
自成年起,他对一切事物都有着极强的控制欲,甚至包括他自己。所以在正式接手家族企业之前他一直洁身自好,寻找旧人以及自身性取向问题统统被他隐瞒起来,为的就是防止任何人或事脱离自己的掌控。
然而商场上到底讲究利益,太过铁腕反倒适得其反,过多的精力让贺景开始接触虐恋文化,那种完全支配掌控一个人的感觉让他痴迷。很快,一件件或精美或可怖的道具渐渐填满原本空荡荡的地下室。
他私下去过调教俱乐部。但里面的奴隶大部分入不了他的眼,要么是什么都不懂的新手来寻求刺激,要么是被调过又遭舍弃的奴隶,听话得让他没有想要支配的欲望。
少部分约调了一两次也再无后续,原因无他,不够尽兴。
成为云图集团话事人一个月后,他对外公布自己是名同性恋者,更是花了大价钱才终于找到那个儿时回忆里的人——季尧。
照片里的他穿着白色毛衣,阳光打在上面如同流动的泡影,一头轻微自来卷的黑发垂到细长脖颈,望向镜头的褐眸让他增添了几分混血感。
与照片一同送来的是一叠资料,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季尧这些年的经历——被生意失败终日酗酒的父亲家暴,考上双一流大学被劝退,肄业后在酒吧打过零工,又跑去sa集团当了一段时间董秘,目前在一家小公司里做销售。
其中最惹人注目的一项是季尧的私生活,整整三页内容都在描述他有多滥交,还夹杂着一大堆不堪入目的照片。
再往下翻就是季尧最常去猎艳的几个gay吧,他长得好看,既是那些gay吧的常客也是它们招揽生意的招牌,说难听点就是公共厕所,谁都想来上他。
贺景蹙着眉看完所有资料,当晚就开着迈巴赫就去了季尧常去的一家gay吧,但一连六天,换了六个不同的gay吧,他都没有等到季尧,直到第七天。
脚步虚浮的季尧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他被拽了个趔趄,下一秒就直接亲上季尧的唇。想叙旧的话淹没在喉咙里,贺景有些错愕,但良好的修养不至于让他看起来太过失态。
注意力逐步向着闭目享受这一切的季尧身上靠拢,贺景也学着他的样子把眼睛闭起来。
唇舌交缠,津液在此刻如同甘霖。等到微弱的窒息感入侵大脑,贺景才缓缓推开强吻自己的季尧。
“306房,操我。”
这是季尧时隔十八年和贺景说的第一句话。
gay吧里的起哄声此起彼伏,似乎这一幕是所有人都期待已久而又喜闻乐见的场景,见贺景迟迟没有动作,甚至还有人往他手里塞钱,说把干季尧的机会让给他。
贺景没有搭理,打横抱起季尧就径直往306房走,临拐弯时他将那几张塞进来的百元大钞扔进酒桶里。
才把季尧放到床上,贺景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在不到十几秒的时间里将自己脱了个精光,还伸手要去解他的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