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人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你还真是说到做到啊,之前说要整理干净,居然真的把联系方式删掉了。”
苏冕苦笑:“不是说了嘛……我可是很潇洒的女孩子的。”
“那为什么选择留下呢?”
听到这句话,她的呼吸一滞:“我……”
“苏冕,”钟遥打断她的话:“没有要你立马回答的意思。去机场的时候,我说过把你留下是想给你讲一个故事,我觉得现在可以了。”
苏冕愣愣的拿着电话,点了下头,又发觉对方其实看不到,于是赶忙应了一声。
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才开始讲话。
“其实刚才我才发现,我们俩认识了这么长时间,我都没有好好做过自我介绍。”
“没事啊,我不是也没做嘛……”苏冕扣了扣沙发坐垫。
“我是一名警察,我们处理的案子是属于性质比较严重的那种。”
“就像电视里的那种?”
钟遥又笑了一下:“也没那么夸张。”
“哦。”
“我的工作难免会遇到一些危险,可是团队里都是专业人士,所以也能很好的规避一些风险。两年前的一天,我们接到消息,一个我们追查很久的贩卖儿童的团伙接洽人出现了,于是队里就派了我们小组出动。可是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这个嫌疑人知道了我们的埋伏,于是破罐子破摔地冲到人群里劫持了普通民众做人质,要求我们准备好他出逃的工具。”
“这不是……”苏冕越听越觉得熟悉,这个情况不就跟他们在美术馆遇到的一样吗?
“是,我们紧急疏散了人群,可是这名被挟持的人质更倒霉,这名人质患有哮喘,因为惊吓哮喘病发作,撑不了多长时间。我知道情况不妙,只能尽量安抚嫌疑人的情绪,企图让他先交出人质再做商量,可是嫌疑人仍然紧拽着人质不放手。眼见着局面越来越不好,我们小组的一位女队员跟我提了建议,主动要替换人质。”
“她……就是漫漫?”故事讲到这里,苏冕自然就明了事情的走向,完全是一样的剧情。
“你认识漫漫?”电话那头钟遥似乎有些吃惊。
苏冕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不认识,只是偷听到你说过几次,所以就……”
“所以就猜到了?”钟遥补充了她没说完的话,继续道:“她叫乔漫,也是我的同事,也是…我女朋友,那天是我们认识三周年的纪念日,我们原本是打算下班后去预定的餐厅好好纪念一下的,可是事情就是这么突然。”
“乔漫跟我提议的时候我犹豫了很久,可是人质的情况刻不容缓,加上我们现场又有很有经验的谈判人员,远处还有狙击组随时待命,她劝了我几遍,我想找别的方法也一时想不出,于是便沉默了。她知道这是我同意了,便在谈判人员的帮助下如同你那样跟嫌疑人做了交涉,成功换回了那名哮喘的人质。”
苏冕听着他虽然是用着平静的语气叙述,却不自觉的心就悬了起来。钟遥说道这里停顿了下,话筒里一时出现了静默。
“原本重新开始的交涉也进行得挺好的,还容许他跟他的同伙电话联系。可是他打了电话,同伙却早就得了风声转移了,他成了弃车,于是情绪变得异常急躁。我们一直在安抚他的情绪,可是嫌疑人的情况完全得不到缓解。他拖着乔漫走了十几公里,我们跟着却也无能为力,只以为他是在拖延时间找逃跑的路径。”
“可是完全没想到,这个人在山中藏了几年,完全熟悉那里的地形。他拖着乔漫到了一个山崖,还不等我们的人员反应便带着乔漫一起跳了下去。”
“直到乔漫跌下山崖的时候,我都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一句话。”
真相太过残忍,苏冕几次张嘴却找不到安慰的词,只能庆幸在他倾诉的时候自己能陪在他的身旁。
“她的牺牲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我,如果我当时坚持着不同意的话,也许这个意外就不会发生,因此她去世的这两年来,我一直活在这样的自责当中。”
“钟遥……”
“乔漫的父母在经历巨大的痛苦过后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甚至开始担心我的人生大事,他们是真正心地善良的人,可是我却没办法就这样放过我自己,两家人看着着急,看着他们这样我心里也过意不去,于是在两家父母的极力要求下,我终于同意请个假,出国好好散心,学着放下过去。”
“我原本也没什么想法,只是为了让四位家长放心,便请了假来了澳洲,想着去走一走她想走的路,看一看她想看的风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慢慢启唇:“然后,我就遇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