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地近百米的天台上狂风呼啸,杜琪领着两个人,轻手轻脚地靠近那个坐在楼边上的青年。
楼底下不远处是宣市最繁华的中心广场,来来往往都是人,这人要是这么跳下去,可以想象会闹出多大的动静。
他们脚步已经放到了最轻,风声又那么大,只盼着能不惊动对方,把人安安稳稳地救下来。但那个人出奇地敏锐,在他们走到离自己还有好几米远的时候,就回了头。
那是个长相出色得过分的年轻男人,如果不混迹在娱乐圈,现实里其实很少见到漂亮得这么直观的男人。
杜琪怕刺激到他的情绪,只好停下来,试图跟他交涉:“小兄弟……”
青年对他们笑了笑:“到这儿来干什么?风大,快下去吧。”
语气平常得像上下班跟同事打招呼,甚至还夹了一丝真情实感的关慰。
杜琪干消防好多年了,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有些打定了主意想死,有些闹一闹又不想了,有些救回来了,有些没有。
但他很少碰见这么奇怪的人。
青年稳定的状态让他产生了能把他劝下来的希望,一边自然地往前靠近,一边闲聊似的说道:“看你在这坐了半个小时了,吹得不头疼么,刚跟你家里人打了电话,让他过来带你去吃个火锅暖暖。”
那人还是那样轻声细语地说:“别往前了。”
杜琪僵住。
他神情上露出一点思考,然后问道:“你们给谁打电话了?”
杜琪一下哽住了,低声问身边的队员:“给谁打的?”
队员:“应该是他的合租室友,从他居住地址查过去,交水电费的那个号码。一个男的,姓李。”
那人应该是听到了,了然地点点头,然后认真地解释:“他不是我室友。”
杜琪一直在找机会接近他,眼睛不住地观察四周的环境,一心二用地跟他说话拖时间:“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青年和气地回答:“哦,是我男朋友。”
几人呆了。
跟生死比起来性取向显然不算什么大事,杜琪很快就把脑子里的错愕扔出去,脚下轻轻动了一下:“你……”
身后楼道的大门哐当几声巨响,除了坐在楼边的青年以外所有人都吓得一抖,杜琪本就紧绷的神经差点没被撅断。队员回过头,震惊地看见他们上来之后锁好的门竟然被人用力踹开了!
来人是个个子很高的男人,穿着熨帖的衬衫长裤,肩膀上蹭了点灰,手臂上还搭着一件西装外套,除了估计是跑动引起的气喘,他看起来一丝不苟得格格不入,他对上队员的视线,礼貌地冲他们一点头:“不好意思,事急从权,破坏的设施我之后会全款赔偿。”
队员忍不住又看了看几米以外的另一个,总觉得这云淡风轻的态度仿佛似曾相识。
来人说完赔偿,注意力便不在他们身上,几步走到他们身边,又丝毫不停顿地继续往前走。
杜琪大惊:“哎你干什么!”
那人停在了离青年只有不到两米的地方,杜琪的话哽在喉咙里,震惊地发现那个轻生的青年并没有被刺激到要跳下去,古井无波地看着那人走近。
“邓望津。”
他听见那男人叫道。
“你想干什么?”
青年一笑,方才面对外人的那种客气温和的气质倏忽散了,挑眉看过去的眼神居然有几分不讲道理的挑衅:“跳楼啊,你看不出来?”
男人背对着杜琪,看不见表情:“在这里?”
杜琪听着他俩说话,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耳机里传来同事的声音,说底下已经布置好了该做的都做了,但是他妈的这里是二十九楼!底下摞多少个充气垫都只有内脏碎成渣的命!
“好吧,”男人说,“如果你已经决定了的话。”
“虽然时机有点不巧,但是无所谓了。”
“什么意思?”邓望津眯起眼睛,问。
“我妈和李曌现在在附近逛街,意思是我摔成泥的样子可能会被她看到。”男人面不改色地说。
邓望津的脸色一下子冷下来:“你威胁我?”
“怎么会呢,宝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