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人顺手将灯打开,听到身后传来的话音情不自禁勾起唇角,原本还怅然的心情就这么轻而易举给熨平了。
事实上,他本以为这人睡下了,却仍没忍住试探敲了两声。“给你捎了点夜宵。”秦潜在落地窗旁的小餐台前停下,将餐盒往桌上一放,回身的视线裹住灯光下愈发沉静的人。
“过来吃点?”宁浮思才刚沾到沙发,几乎在秦潜话音落下的同时复站起身。平白的一句问话,尾音上扬,似耳边响起的呢喃。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秦潜不但带了个餐盒,还带了个方形的古朴木盒。比起夜宵他对那个木盒子比较好奇。
“什么东西?”他凑到餐桌旁嗅了下。
“排骨粥。大半夜的这附近也没什么好东西了,正好路过就顺带给你捎了份。”说话间秦潜低下头伸手在饭盒上探了下温。
“顺带?难道不是顺路?”宁浮思没忍住调侃。
“嗯,就是顺带,也顺路。怎么?不要?”
“勉为其难吧。”宁浮思坐到餐台旁,蹬鼻子上脸,“不敢浪费秦公子您特意顺带的粮食。”
秦潜撩起眼皮哼了声,笑意不减。他轻巧地打开餐盒,盖子一掀,跑出食物的味道,房中霎时香气四溢。原本没感觉,闻着这味,宁浮思才察觉到饿了。
“秦潜。”他撑着下巴对着秦潜的脸,极浅地笑了下,道:“谢谢。”
“抽什么风啊宁浮思?”突然的客气让听者皱起眉。
“难得和你道声谢,你别不识抬举啊秦潜。”
“谁才是不识抬举的那个?我看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行吧,我的错。你这人就是听不得好话。俗称犯贱。”
“可不是吗?”秦潜将餐盒推到宁浮思跟前,“赶紧吃,别贫。”
瞅了对面一眼,宁浮思接过汤勺。才低下头,对方慵懒的嗓音再度响起,“宁浮思,你头发都不吹,空调开这么低?”
空调是洗澡前开的,原本打算等屋子里的温度降下就关,后来给忘了。不过很显然,人家也没想要他辩解。
秦潜说完这么一句便自顾走到沙发前的矮几旁,拿起空调遥控器,将空调关掉。再走回来拉开窗帘,打开玻璃窗,让夜半的风和清凉的月光一起倾泻进来。
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和林思婕有的一拼。宁浮思不明白他们怎么就执着于拉开窗帘,一起生活了大半个月,他知道秦潜的习惯,也就随他去。只是将手边的烟盒和打火机轻轻一推,滑至对面,力度刚好,堪堪停到秦潜的身前。
“行了,别皱眉了,来根烟?”
“当我小孩子哄呢?”秦潜嗤了声,好笑道。话虽如此,不满的眉头却紧跟着舒展开来,他抽出一根烟,啪嗒点上。
可不是吗。宁浮思挽了挽唇,收回视线。
相对而坐,一个埋头填肚子,一个夹着烟的手搭在桌上,微垂的眼皮时不时撩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两人都没再开口,却没觉不自在。小小的餐台,烟草混合着食物的香气,意外的温馨。
“秦潜,”吃到半饱,宁浮思放慢速度,瞟了眼对方手边的盒子,提了下眉问:“里边什么东西?”
“情书。”秦潜将盒子移到跟前,打开。
对面的人一愣,不确定地问:“情书?”
“嗯。”秦潜将里面的一叠信封拿出,显然没注意到对方莫名的神情,好笑地啧了声,“我还骗你不成?”
见到秦潜手中带着岁月痕迹的泛黄信封,宁浮思这才明白了过来。遂埋下头追问:“哪来的?”
“一部分是我姥姥给的,还有一些唐导提供的。”对上宁浮思抬起的疑惑目光,秦潜缓声解释道:“沈婉。周望先生前一些东西存放在她那里。”
“那另一部分是…来自唐守义吗?”宁浮思问。
“对,唐守义。”秦潜颔首。
目光落在对面那叠信封上,宁浮思的眼中不由染上或多或少的伤感。原来如此。
将燃着的烟放到桌沿,秦潜瞥了眼对面的人,打开信封的手猝然一顿,他垂了下眼,过了好一会才开口:“宁浮思,他们的感情你怎么看?同性恋,你会觉得恶心吗?”
视线从信封上缓缓移开,转到身前那碗粥上。宁浮思无奈地轻笑了下:“怎么会…”
“同性恋也好异性恋也罢,重要的是恋,不是吗?”对方突如其来的发问,好笑之余又让人徒生心酸。宁浮思敛回将欲发散的神思,弯着眼问:“我能看吗?”
明显的话题转移,硬生生打散秦潜接下去的话。他轻吁出一口气,酝酿了一晚上,故作轻松,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气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