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等李霏雪开口,站起身,无她平视,“是想让我自卑之后知难而退吗?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想法?我的家庭也许不怎么样,可我也是被我父母娇养长大的女孩,我为什么会觉得是自己高攀呢?离开了他,我是不能活下去吗?并不是这样的,离开他,我能活,过得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俩个人的结合,应该是好上加好,而不是我会成为另一个人的负担,所以我不担心。而且他的家庭如果不接受我,这应该是他需要去解决的事情,而不是我应该担心的事情,如果最后真的因为这些分开,那我也觉得无所谓,他只是没那么爱我而已,所以选择放手。”
她的声音很平静,情绪没有丝毫波澜,就像是跟老友讨论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
不远处球场上,裁判吹哨,中场休息,冬青看到陈楠钦朝她走来,伸手拿过身旁的水,站起来,轻飘飘的一句:“其实我觉得你来找我,是件挺可笑的事情,我一点也不好奇你口中的悠悠姐,如果我想知道,我会选择问他,而不是问你。”
这句话说完,陈楠钦刚好走近,掀起衣摆擦了额角的汗,露出一截腹肌:“你们聊什么呢?”
冬青从包里翻出包纸巾递给他,随口道:“聊篮球比赛规则。”
陈楠钦接过纸巾,诧异地看了眼李霏雪:“霏雪,你难道不知道比赛规则吗?”
冬青正想拧开手里的矿泉水,被陈楠钦一把夺过:“我自己来,哪能让你开。”
冬青随意笑了笑:“是我不懂。”
陈楠钦灌了一大口水,大概热得狠了,剩下半瓶从头上淋了下去,冬青从他手上拿过空瓶,陈楠钦咧开嘴笑:“你不看篮球的吗?”
冬青手里拿着空瓶,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不懂规则也能认出数字,你们现在落后。”
陈楠钦笑里带着些许尴尬,“没关系,下场追回来。”
冬青:“输赢那么重要吗?”
“不重要吗?”陈楠钦回答得很快,冬青没开口,他又说,“可对面你那高中校友有种跟我拼命的感觉,我觉得怎么着都要赢吧,万一他要觉得我不行,跟你家里说我坏话怎么办?”陈楠钦细细地打量着冬青的表情,试图知道些什么。
冬青又一次岔开话题:“你还不上场吗?”
陈楠钦:“啊,就去了。”
声音里听不出异样,奔向球场的身影没有回头。
冬青见他回到球场,视线向左,眼里出现了裴即白,他坐在木凳上,手里拿着瓶矿泉水,小口小口地喝着,视线定格在球场里。
上帝是偏爱他的,夕阳的光温柔的洒在他的头发上,带着隐隐的浅棕色。
他一只脚勾在木凳下,一只脚踩在前面,侧脸好看得过分。
球场上的陈楠钦,突然回头,想看看冬青在干什么,一眼晃过去,却发现她站在木凳旁,扭头看着什么,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坐在那的裴即白。
另一头的裴即白,像是感应到什么,喝水的动作停下,侧头往冬青那看过去,他手里拿着水瓶,另一个手搁在膝盖上。
一阵晚风刮过,吹动裴即白的头发,摆动冬青的衣角,陈楠钦宽大的裤腿被风鼓起。
有个念头在他心上模模糊糊地闪过,他好像知道了什么,却又抓不住重点。
裁判一声哨响,所有人都回归球场,他再看裴即白的眼神变得审视起来了。
运动的赛场上,免不了磕磕碰碰,意识到什么不一样之后,他对裴即白的戒心更重了,两个人从双方眼里同样捕捉到了胜负欲。
“你觉得你能赢吗?”他问裴即白。
回答他的,是人带着球往后的一阵疾风,他从裴即白的动作里,得到了答案。
没了上半场的礼让,这是更激烈的“厮杀”,他们俩好像都不知道累,争夺着。
几个队友在空闲时间,交汇眼神,心里那股热血也跟着被点燃,动作也更加卖力。
场外大多数人没看出什么,只觉得下半场比赛追逐得越来越激烈,偶尔惊呼一句:“好球。”
偶尔有女生手掌放在嘴边,高喊:“加油。”
秦淮月从另一头,绕过来,坐在冬青身旁,故作不经意间问:“你怎么都不给你男朋友加油?”
冬青双手静置在膝盖上,上半场应付李霏雪,下半场又来个秦淮月,说不心累,是假的。
她不开口,只转过头礼貌地笑笑。
秦淮月又问:“你觉得哪一队会赢?”大概是察觉到冬青并不想理她,她说,“冬青,别不理我啊,大家不都是高中同学吗?”
“没有不理你,”冬青开口,她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而是不好回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