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满心寄托在了曹老太君身上,周家已经是他们最好的去处了——毕竟曹老太君的年纪摆在这儿,她要是去了周家谁管他们死活,剩下的人也不是个会看顾外家的样子,于是有个女儿嫁进去倒也不错。
况且就是不进周家,周家到底是千户的跟脚,平常交往人家都是守备、千户、副千户,最差也是个百户。到时候在这些人里为三个女孩子打算,总归让孩子们有了个好出路,将来家里也跟着沾光不是。
只是曹老太君是从来没想过把娘家女孩子嫁进周家,至少是不能嫁重要的子弟。她心里算计的清清楚楚,周家的男人已经够不成器了,要是媳妇再选个没有身份或者嫁妆的,以后可怎么过活。
她只叹道:“原来打着主意她们几个里周世泽那小子总能看上一个,因此倒是耽搁了两三年,现在也还没个出路。你如今正和你几个弟妹儿媳给家里的几个孩子相看人家,既然是这样就一道儿罢。”
娘家女孩子要嫁人,周家自然也有适龄的女孩子要嫁人。至于与周家自家的女孩子混在一起,只能给她们自家挑剩下的了,这就不在曹老太君的顾虑中了。她如今多大年纪,这些女孩子和她亲缘早远了,又能有什么亲情可言。
见张氏应下她便接着道:“到时候也不必多难,你不只是说过家里有好些人打算做些生意,记得周世泽他爹那时候就是做得好的,周世泽家里也是靠着这个才发财——哼,想的倒是简单!还怨我这个老不死的阻了他们!”
说到这里她眼里满是轻蔑:“他们那些人都是什么货色,只看到贼吃肉没看到贼挨打的东西!原先家里难道没做过生意,二十年前的时候就是见了周世泽他爹生意做的红火,这也跟着上,人做什么,他们做什么。结果是什么。”
曹老太君记得清清楚楚,也不能不清楚。还没迈开脚步就让人骗了,找了一个只会夸夸其谈的掌柜还以为人真有本事,把个好生意做的稀烂。至于外出跑货的更不要说,人能回来也不晓得是哪里的运气——仙人跳把办货的银子骗了个精光!
曹老太君当时只恨这出门办货的几个没死在外头,倒是家里少了负担,反正家里也不少男丁!那一回各种事儿没有一个成了的,还让家里元气大伤,只有几个铺子买下来如今看来赚了——也是跟着周世泽他爹的眼光买的。有些当时也只是普通地段,后头却越来越好。如今这边周家有三成的进项还是指望那几间铺子的瓦片钱。
张氏只劝道:“母亲别生气,他们年纪轻没经过事儿,当初就是有晓得的,只怕也记不清这教训了。我和老爷当时是与他们发过火的,没人敢私下这么干!”
其实也是私下没得银子这么干,都指望公中出钱,到时候风险也就没有了。反正除了长房里头的人,其他人将来也继承不到什么了。
曹老太君气平了一些道:“天底下做生意的若是都能赚的盆满钵满,那岂不是人人都做生意去,然后天底下就再没得穷苦人了。但凡有脑子的就该知道这道理的,就是我家这些废物想不通。”
“不过这一回可能让他们顺心随意了,这不是来了一位女财主?人都说和尚会化缘,就是给穷人些布施。叫花子讨钱也是一个道理,只是怕这群没用的连这个也不会了!”
张氏依旧不解,道:“这也没得道理的,总不能管隔了老远的亲戚媳妇要钱罢,那并不是一个傻的,人只怕不会应。”
这还是往轻了说的,张氏自己以己度人,身边有个这样亲戚上门,还不得把人打出去才是。想到祯娘当时来家里,对着人说出的那些话,她可不敢担保人做不出来。
曹老太君这时候看张氏就像是看一个傻的一样,想到这些年这个儿媳妇就不是一个多灵光的,只有老实听话这一点还算不错。只得与她解释道:“你也该知道,人听说家里是东南大商贾,好多生意。这时候人来了山西,虽然陪嫁里也有生意,但不是在江南。哪个当家主母不拿自己银子再生银子,银子多了也不烫手。”
曹老太君的意思明了,正是想要与祯娘合伙做生意。到时候两家出钱出力,一个是风险小了不少。另一个道理更简单:“人家家里是做老了生意的,可靠的掌柜活计不晓得多少。就是自己肚子里的算计也该比咱们家那些水货强得多,到时候亲戚一起做生意赚钱不过分罢!”
按说这也不算什么,一家力有不逮,或者干脆就是帮衬着穷亲戚,带着人做生意。总之亲朋里头合伙做生意的也好多,说破天去这也有道理。只是一样,人家答不答应。
这非得是两家关系极好才行——祯娘明显不是力有未逮的。不然人家凭什么与你家有银钱纠葛,凭什么让你沾光。若是赚钱大的话,人家自可以自己独享利润,犯得着给你?
“这就是咱们的难处了,不过也不打紧,她不过是个新媳妇,到时候咱们再说动宗族里其他几户,到时候大家一起。她就算受了周世泽那小子的教,心里警惕着咱们,也该知道宗族里头犯不得众怒罢。况且这对这个女财主也是小事儿,她犯不着为了这个与这许多亲戚对着干的,应下来是当然的。”
祯娘确实是要做生意的,不过她在做生意之前要先把周世泽家的生意理清楚——之前她不过是听周世泽说过一耳朵。账本没见,掌柜的没见,那就等于什么都没做。
这时候她只对周世泽叮嘱这件事:“亲戚也走了一遍了,家里的事情也该抓起来了。这几日你就把家里各种账本子给我,我略略看一回,等到心里有些数儿了,再安排见掌柜的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