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咳咳——”
如茵的绿坪上,少年没有光泽的金发宛若一丛不和谐的枯草。他剧烈呛咳几声,艰难地翻过身,如婴儿般蜷缩了一会儿,好不容易聚起力气,颤抖着手臂,捞过掉在一旁的魔杖。
借助魔杖,他慢慢撑起身,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仅仅一个简单的动作,像是快要了他的命。他狠狠地喘息了几口,勉强将呼吸平复下来。
把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依靠在魔杖上,他一手捂着脑袋,双眼紧闭,表情十分痛苦。持续的眩晕和剧痛让他的思维无比迟钝。
要、做什么来着?
如被旋风裹挟,又被抛入无常的浪潮。他的脑袋仿佛是一个放不稳的汤碗,里面盛满沸腾的浆水。
虽然脑子里一团混沌,但一定存在一个答案。他确信。
眩晕感稍稍褪去,剧痛也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他睁开眼,涣散无光的双眼呆愣地盯着飘来飘去的模糊重影,追逐一抹马上就要抓住的思绪。
他要做什么?那件事一定是他最强烈的念头。他最想做的事,就是此时冒出来的地汇进人潮。
来往的长队像拉链一样左右嵌得严丝合缝,但总有卡住的时候。
“没长眼睛吗!这么大的人看不见?”
“明明是你先撞过来的,给我道歉!”
“道歉?道你妈的歉。呸!”
“妈的,找打是不是!”
“来啊,谁怕谁!”
周围的人见怪不怪,猫着腰从旁边挤了过去,麻木的表情坚硬得像一张面具。
那两个人打得热火朝天,不一会儿就踩脏了摊主的布片,将他的破烂踢得支离破碎。
摊主“噌”地站起身,跨过布片,拳头一扬,加入斗殴。
波及到的摊贩和过路人越来越多,嘈杂的漩涡每转一圈就扩大一层。铜墙铁壁里面关着的,根本不是腐臭的脏水,而是一点就着的汽油。
“咚——”
前边的人突然停下,少年一头撞在前边人的背上。
“啧,没长眼睛啊!”
前边那人不耐烦地回过头,刚要亮出拳头,人群却突然整个沸腾起来。
“城门打开了,是侦查队,他们回来了!”
铁桶的铁皮掀起一角,人潮迫不及待地涌了过去。刚才还愤懑不已的家伙也喜逐颜开地放下拳头,绕过少年跑向某处。
少年闷不做声,本欲继续前行,却突然一振。他抬起头,稻草般毛糙的发丝分向后边,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
“妹妹……”
下一秒,少年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了城门外,人群的最前面,抱着魔杖翘首以盼。
远处的旷野上,一排黑点在烟尘中若隐若现,坚定地向着城门方向奔驰。和广袤的天地相比,他们是那么渺小脆弱,却承载着希望的火种。
一辆作战指挥车打头,劈开滚滚烟尘,在欢呼声中逼近城门。眼看着距离人群越来越近,车辆却没有减速的迹象,反倒加速冲了过来。
有什么东西从副驾驶的位置探出,亮光一闪而过。
少年挥舞魔杖,轻松修改了那枚朝他额心射来的子弹的弹道,使其偏向一旁。金属弹头敲打在金属墙面上,发出“咚”的一声。
在他身后,基地里的警报迟到地拉响,人群后知后觉地发出尖叫。浪潮像是被按了倒退键一样倒流回铁桶,顷刻间城外仅剩少年一人。
犹如烈日下的蜃影,那只娇小的身形再度消失,这次出现在了作战指挥车的车顶。
“吱——”尖锐的刹车声犹如濒死鸟类的哀鸣。
少年充耳未闻,表情冷静而专注。他双手扶着木杖,一点一点地用长杖的底端在车顶画着圈。结实的厚钢板上立刻同步洞穿一条手指宽的圆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