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将严世蕃教我的这些话全部说完时,朝堂上变得一片沉默,李敬之站在太和殿的另一端望着我,那目光里有惊诧,也有复杂。
“顾远。”过了一会,嘉靖喊道。
“臣在。”
“你身为锦衣卫同知,陆炳所言可否属实?”
谁都没有想过原本已经被拍死在杨庭和案上的杨博居然还能有峰回路转的一刻,一时间顾同知也不知作何回答。
“此兹事体大,锦衣卫不敢妄自谎报,臣觉得陆炳所述应为属实。”
“皇上,当日臣与锦衣卫李佥事一同前去查勘,皇上若不信,可问李敬之李大人。”我看了一眼敬之,希望在这个时刻,他能帮帮我。
“李敬之,你等所查可皆为属实?”
“臣……”他抬眸朝我看来,神情复杂,目光犹豫。
“李敬之?”
他垂下眼睑,然后答道:“启禀皇上一切属实!”
正当我松了口气时,一切却还没有结束,事实证明,首辅不是白混的,七十岁的张大人还是很能折腾。
“且慢,皇上,这杨采之是否已死先不说,但有一件事情老臣却是知道的,这杨采之因为自幼聪慧,过目不忘,所以幼时曾遭同乡孩童妒忌,以石击落水中,如果他真是杨采之的话,那么,他的身上就该有疤痕,所以只需将他传来验明正身,真相即可大白。”
张璁的这番话立马给内阁党带来了新的希望,所有人都开始附议,眼看着倒下去的内阁又活了起来,皇帝陛下的眉头果然又皱了起来。
半晌,龙椅上的人发话了,此刻,那不可抗拒的威严里居然还着一点点的疲倦与无奈,“来人,带杨博!”
一瞬间,好像绝望如排山倒海般袭来。这下完了,没把杨博捞出来,倒把自己先送进去了。
我和李敬之走在通往大理寺的路上,顾同知就在我们前面,期间敬之悄悄扯了扯我的衣袖,低声道:“你不要命了!这可是欺君之罪!”
我苦笑一下,早知道还要验明正身,何苦淌这趟浑水。
“连累你了,敬之。”
他也无奈的嘘了一口气,“你我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说什么连累不连累,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大理寺牢房,夏言与杨博是住的隔间。这厢,夏言盘腿坐在那里,大有泰山崩于前不动的安然样子等待着我们过来,而那边,杨博白净秀气的脸上却蹭着黑黑的尘垢,一幅委屈巴巴视死如归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