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事那就好,对了如今天气寒冷,夫人要在这里等陆大人怕是还有些时候,不如我将这盏灯笼留给夫人,权当照明取暖了。”
说着他伸出手将灯笼递于我,我没接,摇摇头道,“不了,我不冷,时辰不早,你早些回去吧。”
他见我迟迟没有伸出手来,于是也没有再勉强,轻叹息了一声,“好吧,那夫人多保重。”
然而就在他从我的身侧走过时,被风吹过的灯笼却在这一刻摇曳着偏向我,于是连着他身上的某样东西似乎也一起被勾落掉地。
那一声清脆的碎裂响使得我和他都在一瞬停下了动作,低下头,只见一枚晶莹润泽的玉佩掉落地上碎成了两半,而那钤字中央正好被割裂了开来。
“应钤……”像呢喃,又像无意识的低语,我看着地上的碎玉就这么不经意的出口了。
顿时,他手中的灯笼倏然掉落,火星吞噬罩布,将他此刻脸上的面容映得震惊又诧异。
“你说什么……”他颤抖着唇,难以置信的开口。
“应钤……”像梦中的呓语,像念过多少次都会丢失的谜底,在这个夜晚,我却又一次重复出了这个令我绝望过的名字。
“一只小鹿呐,长着两只角,在森林里跑啊跑……是你吗?”
这一刻,月光将他的容颜洗净得有一种深幽旷远的哀愁,而脚下燃起的火星又在我们中间飞舞荧动,形成一种绝望的红色。
这一刻,我也才恍然是发觉了什么可怕又覆水难收的事实,我张了张嘴,艰难的问出了那个问题,“所以,你从未知道过?”
“我……以为你走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以为……这一生我即使上下求索,也不会再遇到你……”
他闭上眼,很是痛苦的说道:“原来,你却一直都在我身边……”
“所以……我们其实就这样擦肩而过的走错了……你娶了别人,而我嫁给了别人……”
“不……”我摇头,掉落的眼泪让我无法面对这样的事实真相:“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
“小鹿……”他想搀扶起我,但当他的手指触碰我的那一刻,我却徒然一惊,往后退去。
“不……我要去问他……我要去问陆炳……”
“小鹿!”
我推开他,在夜幕下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回陆府,跑回房,我谁也没有看,只是在回到房关上门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靠着门滑坐到了地上,我那一路死死攥着的袖口,连着指尖都在颤抖。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这样的事实!我千方百计换来的女身,我那求而不得的爱情,原来早就输给了一场擦肩而过。
我抱着自己一时哭的不能自已。
到了很晚很晚的时候,陆炳回来了,我已经停止了啜泣,颓然的靠坐在墙角,看着他像往常那样推开门轻轻地踏进黑暗的屋内,我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怎么,生气了?皇上留我说了些事情,我让张公公先送你回来,莫非,他没说吗?”
即使是夜晚,他的视力也很好,奇怪的走了过来,“怎么坐在这里?地上凉,快起来。”说着就要抱起我。
然而我迅速挥出了手中的匕首,陆炳没有丝毫防备,手臂上被赫然划了一刀。
“你这是做什么?”他大惊。
“这句话该我问你,你想要做什么!”
他没有开口,但我知道此刻他一定充满了疑惑,我开口一字一句的质问他:“那日,你究竟和严世蕃说了什么?你究竟,是如何骗我的!”
他还是没有说话,空气里寂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过了一会他苦笑出了声,“原来你是又遇见他了,看来是都知道了?”
“你拆散了我们,你逼迫我为你生孩子,你往我心口上捅刀子,现在你满意了!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我尽乎是撕心裂肺那样朝他吼道。
然而,他的语气只是很淡,“你错了,不是我拆散的你们。从一开始你和他就没可能,我这么做是在帮你。”
“你胡说!陆判给了我一具新的身体,我可以和他在一起的!”
“可你那具身体是我的人!”他接着告诉我:“你还不明白吗?就算当初你去找严世蕃说清楚也于事无补,他不可能娶你,凭你的身份,严家人不会同意,况且换种说法,严嵩如今还不是内阁首辅呢,严家人不会为了选择你而得罪我,他不会为你去冒险,不会!”最后两个字,他说的很斩钉截铁。
匕首从手中掉落在地,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陆炳说得没有错,按照史书上的那些记载,我不敢去设想严世蕃的选择,不敢去深究那些无法面对的结果,也许,我们不仅是一场擦肩而过的错路,更是输给了彼此的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