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不慌不乱,镇定自若,即使明知道面对的是锦衣卫,他的嘴角也依然噙着笑,那样子仿佛是对一切尽在掌握。而我的直觉亦告诉我此人绝不简单。
“既然阮大人见过,那么定然知道他如今在哪里了?不管怎么说,也离京半月有余了,具体情形如何,是生是死总得由南镇抚司说了算。”严世蕃说道。
这话真是一语双关,即能打听到小七下落,又警告了阮昱成,锦衣卫的人不是他能动的。果然,对付阮昱成这种老官场,真得同样狡猾的严世蕃出手。
我心中松了口气,看来这次还真带他来对了。
然而,却听阮昱成又继续答道:“很遗憾,下官并不知道。当日白小七并未严明自己的身份,他一心力保白氏,所以吴江县张大人只当他是同党要一起拿了,后来他打伤了差人,落下令牌不知去向,张大人见了才知是都尉府的人,特来呈报下官,下官也不敢擅自做主,这才上了文书给南镇抚司询查。”说着,他从袖中摸出那枚令牌给我,我瞧了确实是小七的无误。
“既然如此,那也不怪诸位大人了,只是此案尚有谜点,所以先别急着决断,待本官细查。”我说完,一桌却无一人应和,仿佛他们都在等着主座的知府决定。
我只有悄悄在桌底踹了踹严世蕃,想他能给我附和几句。
然而踹了半天,却见这家伙巍然不动,什么情况?严世蕃不会这么没眼力劲的。
我又使劲踹一脚,这时阮昱成却勾起嘴角平静的说道:“陆大人,不就是一点小事,明日下官就将卷宗给您送来,您别踹了。”
我顿时一愣,掀了桌布低头一看,果然,阮昱成那干净的官袍衣摆上赫然印着一排脚印。
我尴尬的愣在了那里,严世蕃好心将我从桌底扶了上来,但嘴角的笑却出卖了他此刻想安慰我的行为,他努力憋着笑道,“怕是陆大人喝多了,我看今晚就到此为止,多谢诸位大人的款待了。”
回到驿馆房间,严世蕃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瞪他恶狠狠的说道:“笑死你拉倒!要不是你没眼力劲,我能弄得这么尴尬嘛!”
等到他笑了差不多时,他才直起身,略感叹地说道:“没想到,这阮昱成还挺不容小觑的,此人不简单啊。”
“我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苏州知府居然能有这般城府。”
“你可知这阮昱成是何来历?”他问我。
“听说是首辅刘时的学生。”
“首辅的学生,只在苏州当了一个四品的知府?”他垂下眼好像在想什么,过了一会道:“你向京城传书,查一查此人的其他信息。”
“地方千户所就可以了,何必劳烦京师。”我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没看出来嘛,今天的那些官员都惟他马首是瞻,估计本地的千户所,也在他掌握中。”
“他有这么胆大?”我刚问完,就觉得严世蕃说的是对的,如今这小七下落不明,对方又让你摸不清明暗,确实棘手:“好吧,我会传书给阿勇,让他尽快查一下。”
“只是,明日如何?我看他的话不尽可信。”我摇头道。
“既然不可信,那就去找可信的人!”
“你的意思是?”
“去大牢,亲自审审这白氏。”严世蕃的眼中闪过精光。
作者有话要说:
小鹿使劲踹了半天,踹到别人了,这就尴尬了。。。。。。
第18章奇怪的白氏
昏暗的牢房里狱卒打开了锁,一个略有些岁数的男人倚着一张破旧的床,脸上带着沧桑的纹路与倦态。
我禀退了狱卒,借着暗淡的光线瞧着他发问:“你就是白家二爷?”
地上的男人抬起头颅,眼底有茫然,也有恐惧。
“你不用怕,我们是京城来的人,也算是小七的朋友,你有什么冤情可以和我讲。”
他顿时一跪地,叩首道:“大人,草民冤枉!”
“到底怎么回事,你先起来回话吧。”我实在不忍心见这么一个老人家跪我,正欲搀扶,严世蕃却拉住了我,提醒我不要失了仪范。
白二爷没有起身,只是将跪着的身子挺了挺,开口道:“回大人的话,此事与草民没有任何关系呀,草民平日家中做点米粮生意维持生计,历来奉公守法,每年上缴税银更是不敢久怠,何谈官府门口聚众滋事呢,就是给草民十个脑袋草民也不敢呀。”
“可吴江知县张恩却口口声声称你与那死去的刘洪交情匪浅,可有此事?”
“回大人,那刘洪与我平日是颇有些生意往来,可若说熟识倒也没有,至于他的死就更加与我无关了,至于他是自己跌死石阶还是他人谋杀,草民真的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