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过于劳累,是被吓着了。
这是他第一次走险棋,明目张胆地站在深渊边缘,向天宣战,挑衅鬼性。
他醒来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目光没有焦距。
回想起当时的险境,至今还在担惊后怕,可更多的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释然和喜悦。
“小默……过来。”严非动动手指,手臂还悬空着,眼角滑出一滴泪。
沈默站起来,严非以为他要过来,谁知他却说:“你醒了就好。”然后背身离开。
严非受够了他的逃避,不知哪来的力气,匆匆拿下氧气罩,拔掉手上插的针管,掀被下床。毕竟还是个刚做完手术的病人,脚还没碰到地面,胸前的伤口就被扯痛了,但严非不管不顾,还是固执地下了床,可双腿使不上劲,径直摔在地上。
沈默听到动静后,立即跑过来扶起他,严非马上紧紧抓着他的手:”别……别走。“
他装作面无表情,没答应,只是说:“我扶你上床。”
严非摇头,把他的手抓得更紧了:“答应我……不走。”
沈默没说话,直接用力扶他起来,在床上躺好,然后把针管氧气罩重归原位,严非每秒的目光都停留在他的脸上,怀着复杂的心态,等着他的回复。
许久,沈默还是没说话,看了严非一眼,淡淡地说一句:”别闹了。“欲再次离开。
严非及时抓住白大褂的一点布料,死死地拽住,有点喘息:“用我的勇气,和你的勇气……加起来,对付……这个诅咒,总够了吧?去向……世界发出……我们的声音。”
沈默看着他拽衣服的手,良久后,他抬手,慢慢地扯下了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往后退了几步,保持三米的距离,深呼吸一口气。
“我们是不可能回到以前了,我答应你,不走,也不躲,只远远地看着你就好。你若还喜欢我,就远远地看着我,但我更希望你去喜欢别人,忘了我,开心地活下去。”
严非看着遥远的他,久久没说话,然后语气故作轻松地说了一个字:“好。”
只要能看见他,什么都好。
沈默用医生的口吻说:“你好好休息。”
他把门关上的那一刻,严非闭上眼睛,眼泪滑落在枕头上,打湿了一片。
沈默没有离开,倚在门上,低着头,泪珠悬挂在下睫毛上,掉落在地。
自从那天说好了不走不躲,沈默每天一空下来,就会站在窗前、门边,远远地看着严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