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鬼察觉到顾跃跑了,怒气爆发,脑袋狠狠往后一掰,喉咙的缺口被完全撕裂,整个脖子几乎折断,只剩一点皮肉勉强将脑袋吊住。
断裂的脖子看不见血肉与骨骼,犹如一张圆柱大嘴,又像是烟囱,拼命地往外吐出大量的黑色阴气。
难闻至极的腥臭味充斥全屋,张活柔强忍住,握紧桃木剑朝男鬼腹部用力刺去,再一横切,桃木剑破腹而出。
这一招看上去残忍无情,但不会至鬼于死地。这位生前的财务精英,是时候挨点伤,然后乖乖冷静下来了。
男鬼被这个攻击愣住,只靠一点皮肉吊住在背后的脑袋抬了起来,合回脖子上,再低头去看自己的腹部。
腹中与腹侧有一道长长的裂口,体内的黑色阴气捂不住似的从裂口一阵阵渗出来。
张活柔甩了甩桃木剑,绕缠在剑身的黑色阴气被风吹走似的散去,她对男鬼说:&ldo;你对生前有什么不满不甘,到冥界可以申诉,政务官会还你公道。你无需在这里发泄怨气,这只会成为你在阳间留下的罪行,无助于帮你讨回公义。&rdo;
男鬼木偶般没动,保持低头研究腹部的姿势,乍看不带危险,细品却让人感觉阴阴深深,仿佛随时于悄然之中,猝不及防地给人致命一击。
张活柔时刻警惕,她听见男鬼的声音:&ldo;公道?公义?嘿嘿嘿……我呸!&rdo;
男鬼抬起头,向张活柔走去,他的脑袋在脖子上摇摇欲坠,嘴巴张张合合地说:&ldo;我对公司忠心耿耿,想尽办法帮公司掩饰不法收入,结果呢?顾极臣这个人渣败类,表面对我称兄道弟,背地里却暗算我,我帮他做保密工作,他却连我都不信任,将我杀人灭口!&rdo;
&ldo;公道?公义?死之前得不到,死了之后再得到,有什么意义?人都死了,谁还稀罕?!&rdo;男鬼越说越激动,越愤怒。
过往他卖命工作,三餐不定,毫无自己的生活,&ldo;下班&rdo;于他来说,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工作。
他对顾极臣唯命是从,推崇备至,对下达的任务,从来只会接受不会推卸,要求今天完成的绝对不敢拖到第二天的凌晨。顾极臣笑容满脸地拍他肩膀,赞道:&ldo;极臣集团不能没有徐总监。&rdo;
因为这句话,他沾沾自喜了大半年,也自认为事实如此。他了解极臣集团的一切财源,合法的违法的,正道的邪道的,没有他不知道的。
一个忠心于集团,在集团位及顶层的他,居然被偷袭杀害。临死之前的恐惧惊疑,被杀时眼前血溅四方,剧痛缠身,每一幕历历在目,犹如昨天。
所有的经历只剩下二维画面,零碎地混乱地掠过记忆,东拼西凑成他高开低走的短暂人生,哪怕死后一个多月,都无法接受事实。
他只活到33岁。
男鬼仰头怒吼:&ldo;我不要公道!我只要报仇!顾极臣,我要去杀了你!&rdo;
张活柔立即劝他:&ldo;你杀了他也不能重生!反而会影响你以后投胎。既然知道他的真面目,为什么还要为了他断送自己的下一世?不值得!&rdo;
男鬼完全听不进耳,他发狂地往房门口冲,两条站不直的腿步姿畸形,走得明明够快,男鬼却不满足,身体趴了下去,双手着地,犬马一样用四肢跑了起来。
这样的他跑得极快,快到脑袋在脖子上稳不住,往后一跌,仅剩的皮肉被扯断,男鬼的头部滚落到地上,脸贴住地面,一动不动了。
失去头部的颈项,恢复大烟囱般的样子,浓烈的黑色阴气腾腾地冒出来,四处散发,一时之间将半个房间都染污了。
张活柔紧追男鬼,速度不比他慢,但黑色阴气挡在面前,遮住了视线,她看不清目标。她不停挥剑,阴气却退了又来,一波接一波,永无止境。
黑色阴气来源于男鬼身上,不将他彻底对付,根本止不住这种局面。
张活柔自是明白&ldo;擒贼先擒王&rdo;,她不管阴气笼罩过来,凭着对邪气的直觉,往某个方向赶去。
就在前面,邪气就在前面,虽然不清楚一剑挥过去能不能斩中男鬼的要害,但挥了再算!
张活柔举高握剑的手,运调内气,手起剑落,桃木剑在她掌中划出一道有力的剑风,势如破竹地将眼前的黑色阴气劈开两半,再直冲往前,把阴气尽头的男鬼拦腰斩断。
鬼身被斩开上下两半,跌趴在地,跑不动了。
张活柔微微喘气,笑了。可没一会,她的笑容渐渐敛住。
无头男鬼被斩开的两截鬼躯,斩裂的伤口俨然成了黑色阴气的释放口,连同断裂的脖子,一共三个大烟囱在疯狂排污似的,汹涌地往外冒阴气。
阴气又黑又浓又臭,多呆一分钟都会窒息。
张活柔一边暗骂一边去摸背带裤的后兜,找出好几张应该管用的符纸,准备点燃时,她定了定神。
糟糕。
不对路。
她的手,突然不听使了。
张活柔眨了眨眼,看着自己莫名其妙就僵硬的手,意识到更可怕的事‐‐她连意识也有僵硬的感觉,脑子动不了,做不了思考,要变成石头一样。
张活柔心里一沉,继而发现心脏也在发僵。
她:&ldo;…………&rdo;
无法动弹,无法思考,叫不了骂不了,也做不来惊慌,&ldo;逃命&rdo;更加成了超高难度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