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宋肃将人送走,裴岫嗓音骤冷,“来人。”
隐匿在黑暗里头的人像片羽毛似的轻飘飘落下,在裴岫脚边跪伏,声音嘶哑嘲哳,“大人。”
“去查,乌雅楼地字号捉的人到底是谁。”裴岫将手藏入袖中,勉力克制着它们无意识的轻颤。
她多年来一直在往乌雅楼安插人手,奈何地字号杀手全是被楼主亲手选来养大的死士,喂过毒的,不可能背叛。她安插进去的人,再如何也只能混到人字号。
是以,若是乌雅楼对嘉懿太后下的手,那她先前翻遍了东都也找不到人,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不知生死?她不敢细想。
阴影里的暗卫仰面看裴岫,精铁打制的面具弧度流畅,遮住整张面目,只露出一双担忧的眼,“大人。裴空正因外出追寻太后踪迹未能守护您左右,才致您逢此灾祸。裴空再不敢抛下您。”
裴岫垂下眼,烛光在她卷长的睫上跳动,她语调轻缓,“你不听令了吗?”
暗卫定定地仰望着她,二人无声对峙着。直到外间传来人脚步声时,他不得不顺从地低下头去,“裴空,遵大人令。”
他又如影子般退居暗处,悄无声息地去了。
房中仿佛已无旁人,裴岫对着空荡阴影处安抚般开口,“我已传了信叫其余护卫来,不会再出事的。”
宋肃始终记挂着裴岫那一问和那不寻常的反应,将随风送出榆林巷后,当即回房想加以询问。
可他才回身,就看得那窗纸上朦胧虚影交叠,分明是两个人在裴岫那屋里头。
他心头一紧,忙飞步回去。白日迎二人进门的灰衣老妇不知从哪里出来,阻在他面前。
老妇人枯瘦的手拄着木杖,看着颤巍巍的,声音却冷,“孙儿,跑这么快做什么?险些撞着奶奶。”
宋肃眼睁睁瞧着那窗上旁人的虚影退去,再无踪迹。好在另一道属于裴岫的影子依旧稳当,应是无碍。
不是叫人伤了就好。
“是急着去看妹妹。”他松了口气,搀住老妇人,“孙儿瞧妹妹房中像是有旁人,正担忧她出事呢。”
老妇人这才微微笑道:“原是如此,那你去看看妹妹罢。”
宋肃进门时,裴岫依旧坐在杌凳上,裹在粗袍里头的身躯却显然绷紧了。听闻推门声,她转首看过来,“宋郎。”
既然裴岫安然无恙地坐着,那方才那道影子应是她底下的人,许是背着他交代事情呢。
他才离开半柱香,她的属下竟能无声潜进房中,可见是武功颇高的。可前儿她被乌雅楼追寻时,怎没见那属下出面?
宋肃不大敢问这事,在她身旁坐下时,佯作无意地掠过她似乎苍白许多的面容一眼,“裴大人为何问随风那问题?是有谁叫乌雅楼害了么?”
人尚未作答,他又添上句,“我也险些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