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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所以即使帐中空气已是湿到如可拧出水来,也无法遏制心头焦躁上窜,头痛病几乎要发作。

在军中本来不常饮酒,但何以解忧,唯有杜康。&ldo;取酒一坛。&rdo;想了一想,又叫住正要出去的那个亲兵。&ldo;再传郭祭酒来。&rdo;

作者有话要说:[1]曹操的《步出夏门行》组诗基本被认为是写于征柳城归途之中,但去时路上的心情既然没有记载,也只能以此为参考了==b曹操《步出夏门行&iddot;艳》:&ldo;云行雨步,超越九江之皋。临观异同,心意怀游豫,不知当复何从?&rdo;

《孟子&iddot;梁惠王下》:&ldo;夏谚曰:&lso;吾王不游,吾何以休?吾王不豫,吾何以助?一游一豫,为诸侯度。&rso;&rdo;

《晏子春秋&iddot;问下一》:&ldo;春省耕而补不足者谓之游,秋省实而助不给者谓之豫。&rdo;

按:张绣的死那一段,纯属天马行空yy的结果,供yy史料如下,见三国志裴注……掩面逃魏略曰:太祖甚爱阎柔,每谓之曰:&ldo;我视卿如子,亦欲卿视我如父也。&rdo;柔由此自讬於五官将,如兄弟。

(张绣)从征乌丸于柳城,未至,薨,谥曰定侯。

魏略曰:五官将数因请会,发怒曰:&ldo;君杀吾兄,何忍持面视人邪!&rdo;绣心不自安,乃自杀。

(五官将=五官中郎将=曹丕)

薇亦柔止(23)

看着郭嘉的影子被烛光拉的格外瘦长,脸上倒仍挂着淡淡微笑,进帐,入座,斟酒,曹操的心情有限地好转了一点。军情在白日里议事时已是被掰开揉碎了不知多少回,此时并没有兴致提起。所以曹操截住了郭嘉关于乌丸的话头,所以郭嘉也只是接着微笑,斟酒。不咸不淡的话在两只酒杯中慢慢化开,不知不觉间帐外也有了淅沥雨声跟壶中倾出的酒柱落杯声呼应。听到雨声响起,曹操眉头一皱,不过只是随口说下去:&ldo;张绣之死,据闻颇有流言。&rdo;&ldo;流言止于智者。&rdo;&ldo;只怕智者亦不免为小人所乘,且小人又岂必无智?&rdo;果然还是为了后方忧心。郭嘉想。张绣的死,于战局本是无关紧要的,只不过若让新降臣属人心浮动,甚或旧有的嫌隙一时翻起,事情便可大可小。然而,因为那个人在,其实也并不必担心。

&ldo;荀令君在许,当可无忧。&rdo;令君。曹操想起跟那个丰神如玉的青年初见时,他还是文若。后来,当他在宫禁里时间愈长,在尚书台中政绩愈显,人虽依然如玉温润,甚至更稳重高雅,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人都已经称呼他&ldo;令君&rdo;,包括自己。&ldo;奉孝几时起亦呼文若为令君?&rdo;曹操从酒杯上面看着面前人那双深黒通透的眼睛,似乎要从里面看到正在许都的那个温润如玉的人一般。那些曾经的畅谈天下,患难中的休戚与共,可托生死的相知相信,与如今无能为力的渐行渐远……在曹操心里汇成一声成分复杂的轻叹,不过他没有让这声叹息溜出嘴边,而是和了口里的酒,用力吞了下去。郭嘉迎着那两道威严中带几分不可捉摸的目光看回去,清澈而坚决地笑了一笑。

&ldo;于公,便为令君;于私,仍是文若。&rdo;那个人,其实始终是未变的。只是,当周遭时世已变迁,不变也就成了变。这是句大实话,曹操明白,但心里那声叹息回转得愈发无奈。骑上虎背不易,也危险,但要下来,就是被吞噬的覆灭之灾。文若其实也明白这点,只是令君,却绝不会做出与心中信念有违之事。

而有些事情,总要有人来做。于是另一个身影从心里转出,曹操有意无意地喟叹道:&ldo;此次后方粮草无忧,多得董公仁之力。&rdo;郭嘉眼前浮出谏议大夫董昭那张白净而保养得宜的脸。脸是很精细很有效地保养着的,人也是精细的,知道如何最有效地在适当时机做适当的事情。那显然是一个聪明到可以放心的人,不过,放心着他,也就可以了。&ldo;董大夫此次建运粮渠,劳苦功高,为国为民……诚心可鉴。&rdo;&ldo;定邺之时,卿与公仁俱在,以为其人何如?&rdo;郭嘉的眉头难以察觉地微微一沉。&ldo;嘉与董大夫并不熟稔。且,&rdo;他停了一下,在曹操探询的目光中极力抿紧了唇角,&ldo;只恐嘉之膝太瘦,不堪为枕耳。&rdo;两人互视一眼,忍不住一起大笑。秘密这种东西,总是能够最快地流传到尽人皆知‐‐比如董昭那次与某个同僚一起值班时,枕着那人的大腿躺卧下去,却被一把推下这回事。[1]曹操笑过之后,仍是不由沉吟。虽然并不知这样有几分必要有几分助益,只是,如今朝中之势,若能多一块筹码,总是好的。&ldo;奉孝,此次回返之后,可愿入为朝官?&rdo;曹操沉吟之中几乎是脱口而出这句话,但一说完,不觉又自嘲地笑笑。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自己问出口之前就早已知道。若此人有心仕汉为官,这么多年从头数来,时机尽多,又何必等到现在这一问。当日文若荐他过来时,司空所掌军队,并无如今这般名目繁多的军谋掾属编制。出谋划策的人固然不少,但无非是身在朝中任职,兼参司空军事而已。便是常为谋主的军师荀攸,在先也已有尚书之职。像他那般白身士子,辟了公府掾属,再举为朝官地方官,转参起司空军事来,才是顺理成章外加名正言顺。

回想起来,那是……建安二年吧?当时自己眼看着面前这人推三阻四见招拆招,一副不知是佯轻狂还是真疏懒的模样,终究让人找不到一个地方安置他。也是当时军国多事羽檄频飞,直到第二年才弄出一个&ldo;军师祭酒&rdo;的名头,把这个人放了进去。不过说起来,自打那年为了安置这个人,在他的旁敲侧击之下想起来置了军师祭酒一职,也更有了名义把军谋掾属有意识的慢慢扩大,如今看起来越发得力了。司空府掾属编制本有定额,且平日各有职责所在;但军谋掾属并无这种限制,战时自然是按军情调度不提,至于不作战时……却也不妨作些别的事情。于是‐‐&ldo;嘉素懒散,明公应深知。&rdo;不出所料的答复,不出所料的那点温和调侃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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