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置喙,无人走思,裴译忱在众人紧绷的神色中从容走到最前方,食指勾蜷,随意的敲了敲话筒。
响动自周边扩音器处弥散开来,远比众人心跳的律动缓慢沉稳。
他俯视众人,淡淡开口,“我是裴译忱。”
“今天这一课,由我来给你们上。”
在场没有人不认识他。
全员神经高度紧绷,只有小雾心不在焉。
她想起来了裴译忱拨给周冉冉的别馆是什么地方。
确切来说,是裴家裴家为了更好招待客人,单独为景家人准备的独栋会客厅,如曾管家所言,依山傍水。
那时候,裴景两家深度合作,两边子女互通有无。
从景雾的记忆视角看过去,这座独栋位处西面,靠近太阳,能够看到最完整的落日余晖。
三楼露台方向上是翻涌参差的海潮,湿凉的海风迎面扑来,共同为夏季傍晚送来一杯冰爽咸柠气泡水。
小雾暗自喟叹。
短短几年,物是人非,连别馆都要易主。
她暗自摇头。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就像裴译忱。
无论在众人眼中,多么喜欢景家小姐,面对不是那么像的周冉冉,也能给与一定偏爱。
是独特的,排他的,绝无仅有的偏爱。
想到这里,小雾的心里忽而泛出一丝不明不白的酸意,不轻也不重,远比咸柠七淡的多。
淡到她自己也分不清,这到底是来自于记忆中的别人,还是困境下的她自己。
今天这堂,是所有本家私奴的必修课。
裴家枝叶庞大,脉络纵深,扶摇直上,是目前的第一名门。
这种情况下,为了让所有人都能第一时间了解主人们偏好,需要有人裴家状况把掰开揉碎,喂到所有私奴嘴里,能消化多少,全看悟性。
裴译忱位高权重,从不参加这等新人必修,也绝非温和讲师,他目光慵懒,从所有人身上滑过去,随机点起来几个人抽查。
问得不深,却角度刁钻,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完整回答。
他垂眸半睨,嗓音磁沉、寡淡。
让罚跪,还罚抽手心。
全程不冷不热,也不多看受罚人一眼。
行程才过半,旁侧已经稀稀拉拉地跪了五六个人。
被站在旁边的曾管家拿着尺子抽了下手心,举着红胀的手动也不敢动。
兀自低头。
脸上羞赧到滴血,快要钻到地缝中。
侥幸没有被抽查到的人如坐针毡。
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却又不敢抬头,生怕下一个被叫起来的人就是自己。
紧张到人心惶惶的气氛中,小雾似听非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