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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打草惊蛇这次虽然有点不一样，但是不可否认心理有了点变化。袁潇天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第一时间替他说出了心里话，“你现在应该没有之前那么痛恨何木玮了吧？”脸颊上的肉动了动，没有说话，算是沉默了。确实没有以前那么恨他了，毕竟他那么做是因为要为他的父亲报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现在也在内疚之中，现在想想，那些痛苦和侮辱也是自己该承担的代价。其实何木玮不了解自己，如果他找自己当面对质，他不仅不会找借口，还会心甘情愿地当牛做马。虽然出发点没错，但是他不该找一个陌生人来上自己，也不该把自己活活烧死。其实复仇没错，只是在复仇的过程中，一些价值观发生了偏差，就像一条大路上不停分叉的小路，走错了一步，就会慢慢走入犯罪的深渊。袁潇天伸手替他把扣子一颗颗系好，最后停留在最上面第二颗，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胸膛，他说道：“当时我看到你盯着他的头发了，为什么最后没动手？”段颖浩看向他的眼睛，“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倒在地上的时候。”原来那个时候他已经在了，视线受阻，他根本没发现。他看向袁潇天，缓缓地问道：“如果我真的要拿他的头发，会把手放在他的头发上，为了不让他怀疑，我可能会故意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手指在他头发上慢慢抚摸，说不定最后为了转移注意力，我还可能会吻他——你看到这样的场景会有什么反应？”随着他的话一点点具象，袁潇天的眼神越来越沉，越来越暗，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慢平静下来，语气淡淡地说道：“我不会阻止你，但是会伤心，会难过。”段颖浩又问道：“那你觉得何木玮又是什么反应？”袁潇天的视线变得阴晴不定，说道：“他可能以为你喜欢上了他。”段颖浩靠在椅背上，喃喃自语地说道：“上辈子我稀里糊涂地喜欢上了他，现在重来一世，我不想再犯那样的错误，就算是装的我也不愿意。”袁潇天忽然凑上前来亲了他嘴角一下，“应该不止这一个原因吧，还有呢，我想听。”这个吻不是深吻，有点嬉闹的意思，段颖浩微微侧头躲开，笑着说道：“什么啊，就是怕他误会，还能是什么原因？”袁潇天按住他的头不让他动，气息若有似无地缠着他，“那你为什么要问我的反应？难道不是怕我伤心难过？”段颖浩别扭地不想承认，“那是当然了，如果像上次一样误会了，谁来满足我？”感情上的心动被说成了身体上的欲望，段颖浩再次强调了两人只是上床解决彼此生理需要的情人关系。不过袁潇天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早就看透了他的口是心非，心里不解气，在他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段颖浩忍不住嘶了一声。袁潇天咬完之后又心疼地摸了一把，说道：“我找人调查了那家检测机构，找到了负责人，对方姓陈，不过对方口风很紧，一点也不肯透露，不知道是因为保密协议还是对方私下有过约定。”段颖浩点点头，表示了解，“再查下去恐怕打草惊蛇，到此为止吧。”袁潇天也是这么认为的，轻嗯了一声。……何木玮刚到了办公室就收到了段伟齐的信息，上面只有简短的三个字，“老地方。”何木玮看完之后就删了，下班的时候车子拐了个弯，直接朝着一个码头开了过去。所谓的老地方总共只去了三次，因为地方太偏，太远，一般的消息找个没人的地方也能相互沟通，除非发生了重大的事，必须保证万无一失，才会约到老地方见面。到达目的地之前，他的眉头，脸颊和下巴都是紧绷的，到了充满海腥味，脏兮兮的码头时，他仍然簇着眉。段伟齐已经到了，坐在车上抽烟，满脸的不耐烦，看起来比自己更讨厌这个地方。他将手上的烟扔在沙地里，也没有去碾灭，径自朝着自己的车过来，一声招呼也没打，就上了副驾驶。何木玮想，如果不是给父亲报仇，他永远也不可能跟这样的人有任何牵扯。要能力没能力，歪门邪道的手段倒是不少，跟段远宏沾了亲，便开始狐假虎威起来，出门跑车代步，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不是富二代却把富二代的恶性学了十成十。他把头转向一边，看着落在海面上的橘红色夕阳，等着他先开口。段伟齐是那种沉不住气的人，一上车就开始骂骂咧咧，“妈的，糟心的事简直是一件接一件，你知道吗？姓陈的跟我说他被盯上了。”何木玮知道他说的是谁，姓陈的就是那家给他们做检测机构的负责人。他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淡定地问道：“他确定，不是他自己疑神疑鬼？”“他也不是很确定，”何木玮不慌不忙的口气好像传染给了段伟齐，他慢慢冷静了下来，说道：“他已经关门好几个月了，做过的单子就我们，突然有人找上门来打听，他自然就慌了。”“所以呢？”何木玮转过头去问道：“你觉得段颖浩已经开始怀疑我是假冒的了？”“段颖浩那家伙真的是很难缠，”何木玮露出一个头疼的表情，“整了他好几次都没得逞，现在既然还跑到宏远里来了，也不知道这家伙给段远宏下了什么药，明明都把他弄成了假少爷，结果还比以前更受器重了。”何木玮安静地听段伟齐抱怨，诉苦。对于他的话，他多少有点赞同。段颖浩身上有一种很矛盾的魅力，他既可以是娇纵任性的富二代，也可以是一个努力上进的精英。他的傲气是骨子里带的，无论是不是假少爷，他从来没有屈服的意思。“这家伙聪明地很，”段伟齐没忍住又点了一根烟，吞云吐雾地说道：“谁知道他有没有怀疑，不过无缘无故地为什么进财务？我倒是觉得他已经开始怀疑了，你那边呢，他有没有反常的举动？”何木玮的大脑快速转了起来，只要自己一句话就能让对方打消怀疑，或者让他们更警觉。他到底要选择哪一条道路？现在看来哪一条都行不通，杀父之仇不可能说忘就忘，就算他对他动心了，护着他，希望他能扳倒心怀不轨的段远博父子，也不可能完全站在段颖浩这一边。至于段远博他们，自己更应该小心谨慎，留下两人致命的把柄作为反击的手段。等段伟齐投来怀疑的眼神时，他故作深思地说道：“段颖浩这边确实有反常的举动，他曾经问过佣人我房间的打扫情况，还趁我不在的时候翻我的外套，被我撞见了。”段伟齐嘴里骂了一声，脸色有些慌张，“看来他真的怀疑了，万一被他查出事情的真相我们全部都要玩完！”“既然选择了铤而走险，就必须时时刻刻保持冷静，”何木玮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如果害怕那就提前退出，亲自到段远宏面前认罪，别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此时段伟齐没有心思计较他的嘲讽，赶紧问道：“听你的意思，你有办法摆平这件事？”何木玮深吸一口气，说道：“既然他想要我的头发，那就给他。”段伟齐瞪大眼睛，“你说什么？你是不是疯了？”何木玮看向他，脸上平静地毫无波澜，“就算他拿到也没用，我们可以在他送检的时候给他掉包，至于怎么掉，应该不用我教你吧？”段伟齐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果然还是你脑子转的快，只要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掉包，他就会以为检测结果是真的，到时候自然就不会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