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没说话,继续给儿子和自己舀了一碗之后也坐了下来。
餐厅里只有勺子碰撞碗底的声音,保姆又从厨房里端来了白煮鸡蛋,刚从热水里捞出来的,即使泡在凉水碗中鸡蛋壳依然很烫,赖宗宪见弟弟要伸手去拿,用大手盖住了碗口,说:“着急做什么,我不急着去公司。”
这一顿吃得赖宗宪很舒心,早上那一阵反胃好像被汤水给压下去了,嘴里还有蛋黄绵密的感觉,吃完去漱了下口就出门了,路过客厅的时候看见弟弟在和儿子窝在沙发上说话,他想问些什么,但看俩祖宗有说有笑的样子,最后还是没说话选择出门了。
路上的时候威尔来了电话,说昨天晚上弟弟去医院的实验室找了他,问了他关于生病的事情。
开车的时候想着威尔的话就有点出神,差点撞到前面蹿出来的流浪猫,弟弟今天早上再过来的用意很明显,这些天体重下降的厉害他自己也能感受到,只不过实在没有胃口,吃饭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事情,嘴里的东西变得乏味难堪,总觉得嘴里有股血腥味。
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再和人说些什么,弟弟的去留他好像已经不那么在意了,既然人能回来,还能跑到威尔那去就算是想着他了,一想到自己竟然变得这么容易妥协,赖宗宪无奈的勾了下嘴角。
有想到刚刚看儿子和弟弟聊得什么很开心,他希望弟弟能和儿子好好谈谈,小孩子人小鬼大,心里塞得事情可多。
到现在为止算是和弟弟吃了两顿饭,弟弟垂着眼睑舀汤的样子刻在心里,血腥味倒是没有了,反而变成了丝丝的甜味。
……
“我也不知道……”小孩子摇摇头,尽力的回答了他妈问他的最后一个问题后,自己便陷入了困惑中,他说:“我问爸爸的时候爸爸就不让我告诉你,助理叔叔说爸爸出车祸了,所以才这样的。”
出车祸哪里来的刀伤?赖宗宪的车个个都是顶级,胳膊的刀口暂且不提,普通的车祸哪里能把胃捅个豁口?威尔问不出什么,保姆阿姨也是一问三不知,儿子这边也只能说出住院后的事情。
赖于声搂着儿子靠在沙发上,不自觉的皱起眉毛,严肃的样子让赖佑声不敢动弹,只得缩进他妈妈怀里。
“妈妈……”不知道过了多久,赖佑声先说话了,他爸叫他反思的事情他已经反思好了,准备趁这个时候道个歉。
“嗯?”赖于声缓过神来,应了一声。
“对不起。”
儿子突然的道歉让赖于声的思维有了两秒钟的停顿,他搂紧了儿子的肩,用脸蹭了蹭小孩柔软的头发,小孩子已经渐渐的有了点费洛蒙的味道,还不能分辨出是什么味道,只能感到隐约的香,他说:“我也要和你说对不起,有的时候会和你发脾气,是我自己的问题。”
小孩子也用脸去蹭他,说:“我想让你和爸爸和好,可以吗?”
赖于声亲了一口儿子的脸,说:“慢慢来,好吗?”
小孩子能听明白,这并不是一个能和好的承诺,他眨了眨眼,亲了一口赖于声的手背。
……
之前赖宗宪是不让弟弟下厨的,小时候那小祖宗去拿案台上碗,结果身高不足,碗从台上摔下来摔得粉碎,细碎的瓷渣子蹦到弟弟的眼睑上,那时候他从学校回家,小孩扑倒怀里的时候他看见了眼睑上的疤痕,血已经干了,留下一条红色的细缝。
那小祖宗竟然没觉得疼,笑嘻嘻的被自己批了一顿,从那个时候他就不准赖于声进厨房,一步都不准靠近,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叫保姆阿姨,那时弟弟还试图挑战他在家里的权威,叫他打屁股揍了一顿,揍完就开始哄,眼泪汪汪的弟弟窝在怀里,眼睑上的红疤和着哭红的眼角,给他心疼坏了,一边亲人小脸蛋一边说是哥哥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