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的环境很静,他磨活的技术就更好了,连所长都上了眼,就把他的集体劳动改成帮艺术学院做木雕了。
“4320,有人来看你了。”管教敲敲门。
陆原的手顿了下。
两月来,不是没人进来过。他爸黑着脸进来看了眼,他妈看着他哭,甚至连沈柏清也板着张脸过来冷嘲热讽了一番,但他们都是直接进来的,没通报。
陆原的心臟控住不住地跳动起来,工具刀倏地掉落在地上。
管教看了他一眼,“跟我来吧。”
陆原站起身,有些迟疑地走出去,因是暴力犯罪,所以管教给他戴上了手铐,低声说:“人在会见室,警卫撤走了,监控也没开,但你们只有十五分钟。”
陆原抬起眼,“多谢。”
管教没再说什么,陆原跟着穿过狭长阴暗的长廊,隐约就看见尽头处的会见室外站着一个人,待走的近了,那个逆光站的人闻着脚链拖动的声音转过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陆哥!”
瘦猴往前走了两步,朝管教点了下头,转向陆原时,故意夸张道:“不是吧哥,就算不想看见我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还没等陆原说话,瘦猴就已咧着嘴笑了,遮住底下的辛酸,他悄声说:“嫂子在里面。”
会见室的门开了一隙,露出半米的光线。
陆原看了他一眼,才伸出手,却顿在半空。过了会儿,方用了点力道把它推开了。
“吱呀——”
门开了又合上,从斗大格子里洒进室内的阳光照在一道纤瘦的人影身上,落了满头。
邢烟缓缓转过身,看着拖着脚链走进来的男人。
四目相遇的刹那,谁都没有说话。
两个月,太短,又太长,话说多说少都不合适。
陆原看着邢烟,用目光无声地描摹她,像以平生心血雕刻一座艺术品,每个细节都反覆揣摩,直到确信她没有变瘦也没有什么异样,才缓缓地出了口气。
她没事,就好。
好到他毁了自己下半生,甘愿替她坐牢判刑都不值一提。
邢烟的神色很安静,她就那样看着男人的目光变了又变,直到他放松下了神色,她才抬步走了过去,走出阴影,走向正对着阳光的他,然后扬起了手。
投进屋里的一束光圈滚着尘粒,把她手上绷起的血管照得近乎透明。
清脆的巴掌声没有响起,那隻扬起的小手停在了半空,颤抖了一阵,才缓缓落下,落在陆原瘦削的脸颊上,像片羽毛。
他瘦了,很瘦。
“混帐。”邢烟张嘴。
陆原笑了,慢慢地蹭了下她的手掌。
肌肤相贴的刹那,足以消弭所有的苦痛与思念。
“你混蛋。”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