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表示理解,鬼仙满意的嗯了一声,又喝了一口茶,这才继续之前的话题往下说道:“城冉算是我的半个朋友,我提起他呢只是让你以后不要觉得自己亏欠了别人什么,那都是他们活该,不用同情他们。”城忆皱眉,她对于城氏一族的前辈们虽不表示同情,却也不觉得他们活该。善与恶的分界从古至今都是模糊的,没人说得清道得明。包括她自己,所以她并不认同鬼仙说的。鬼仙看着她笑了笑,城忆果真是太紧张了,心思都写在脸上,没了以往的冷静,可能是最近的事情让她感到压力太大,觉得结束城家的宿命是她必须抗下的责任。他看人不准也得出了一个结论:城忆现在的状态很危险,必须得先去钟灵毓秀之地修身养性才行。而终南山,是除了其他圣地外最好的选择。“啊——”鬼仙生无可恋的仰天长叹,心说自己真是命苦啊,真的很是命苦了,活着的时候被人呼来唤去,死了还得被人从被窝里扒出来继续呼来唤去。他心里想着,自己这样为城家奔波图什么?单单只是他们祖上是慕府的、与城家关系匪浅吗?城忆和锦叶面面相窥一头雾水,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神经。鬼仙想了想也找不到比祖上有关系更好的理由,很快调整回状态,轻咳几声对城忆道:“城姑娘,你知道我要来,大概也知道了我为何而来,传话的事情先放一放,现在你可以问我问题了,我会尽我所能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但你要想清楚了,上面的人不好惹,该问的问,不该问的我虽然会一五一十的回答,但后果……不是你我所能承受的。”锦叶不耐烦道:“那你这样说了半天,是让问还是不让问啊。”鬼仙很诚实的摇了摇头。锦叶无语的朝他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她不想让城忆和他独处,早就拍屁股走人了,哪还在这里听他说些驴头不对马嘴的话。城忆倒不是很介意,甚至在听他说传话的事情放一放后,还稍稍松了口气。她认真想了想,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鬼仙前辈,不知要您传话的是哪位城氏先辈?”……鬼仙无语望天,他不该装那个逼的,也不该小看城忆。片刻后,鬼仙不得不扯着老脸苦笑,“姑娘别为难我了,跳过这个问题,问点别的。”城忆看着他淡淡的笑了一下,摇头道:“没什么想问的,只是前辈莫要再说大话了。”她学着鬼仙之前神神秘秘的样子指了指天。鬼仙哭笑不得,“你这姑娘可真是姓城的,我说大话唬你,你也不能将计就计吓我啊。”“活该。”锦叶道:“谁让你装逼的,现世报了吧。”“得得得,是我的不对。”鬼仙认命的喝着茶,连喝了两杯后抿了抿嘴,眼神表情严肃起来,正色道:“城姑娘,不是我不想和你说,以你现在的状态听了那些话很可能会走上歧途。”他的语气越来越沉重,“你知道城鸣珂为何会入魔吗?”鬼仙卖了个关子。城忆对于城氏先辈们的‘光荣事迹’知之甚少,自然不知道城鸣珂是怎么入魔的,便也承了鬼仙的情,问道:“为何?”鬼仙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之色,“急功近利。他太想快些结束禁锢着城氏一族的宿命了。”城忆明白城鸣珂的心情,也明白了为何鬼仙要和她说这个题外话。她现在和当初的城鸣珂一样,想尽快结束自己的使命。鬼仙抬眼看她,继续说道:“你现在和他一样,心里不平静。”锦叶赞同的点头,就算是她也看得出来城忆这几天很不对劲,以前的她冷静漠然,总是会让她想起自己的雇主,但最近,尤其是刚才,即便是鬼仙说大话有错在先,她也不会毫不留情的说出那些话让鬼仙难堪。城忆垂眸接受教诲。鬼仙叹了口气,手指在画案上轻轻敲打,“城姑娘,认命是好事,至少你不会想不开,但急功近利容易误入歧途,我身为长辈,在此忠告你一句。”他没有直接说出口,而是拿过一张镂花宣纸,研墨提笔写下了一句让城忆今后都受益匪浅的话。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有强迫症,标题的修罗道应该是阿修罗道。佛教中的六道轮回。还有两章,一章写小点儿,一章写锦叶,之后就he长白山卷完结啦。侯之泽会露脸的,结尾处,大概百字,写一写他和城忆的两千年之约。☆、厉鬼仙城忆把鬼仙那句忠告牢记于心,起身施了一礼。鬼仙点点头,对一旁还在琢磨他那句话意思的锦叶道:“姑娘去把其他人叫来吧,我既然想城姑娘好,那么有些话,也该是说给他们听的时候了。”“哦,稍等。”锦叶歪着头应了一声,还未起身,就听鬼仙‘咦’了一声,对着楼梯处一抬手,砰砰砰摔出三个人来。月白在最下面有些狼狈,小点儿还未完全化为人形,两只毛绒绒的耳朵露在外面,杏红好些,立刻就站了起来,理了理裙摆,若无其事的走了过来。“你们啊,何必呢!”鬼仙看到他们三个直摇头,既无奈又想笑,待他们走过来后一个个先数落了一遍,这才正色说道:“话我只说一遍,这会可不是装逼,而是有些话只能说一遍。听明白了吗?”小点儿心不在焉的,抬手想捂住毛绒绒的耳朵,却被鬼仙瞪了一眼。“听、听明白了。”小点儿连忙应声,低头哭丧着脸,偷偷瞥了一眼鬼仙后忽然觉得鬼仙和他那便宜师父有点相像,看似疯疯癫癫不靠谱,实则为人待事都特别严谨。鬼仙看着他畏畏缩缩的样子,像是看到了自己小时候没出息的模样,登时气不打一出来,指着他道:“就你了,以后城姑娘在终南山少不了和你打交道,你师父人品功力如何我不清楚,不过怎么也比你这软包徒弟要强的多。”小点儿也知道自己性子怯懦,头低的更厉害了。“大丈夫顶天立地,不要一副看起来就好欺负的样子,把头抬起来,腰杆挺直。”鬼仙咬牙,恨铁不成刚的简直想把他脑袋拔下来重装,板着他的肩亲自指导:“站直了站直了,你这样不是我说,你这道袍脱下来挂那儿都比你看起来男人。”杏红和锦叶相视一眼,鬼仙不说她们还不觉得,杏红也想不起来,原来小点儿所谓的‘脱胎换骨’,完全是因为那身如墨的道袍和银色发冠。眼尖的鬼仙注意到了她俩的小动作,不过在这之前,他得把最让他头痛的一个人先解决了。“陆……陆陆续续的,一个一个来。”鬼仙大喘一口气,拍着胸口惊魂未定的瞄了眼月白,见他并无异样,这才继续说道:“月白,你……跟着殿下得有一千年了吧。”月白点头。“那你觉得和殿下相比,城姑娘有哪些优势呢?”“优势?”这个问题把月白难住了,他对冥王是尊敬,对城忆是兄长,要说城忆的优势,他一时半会还真说不出来。鬼仙看他为难,也不再追问,替他答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城忆不解,月白不解,杏红更是不解,问道:“阁主年轻却不莽撞,为何会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鬼仙道:“年轻又不莽撞的人多了去了,我说的意思是指她可以不用束手束脚的做她想做的事情。”月白有些明白了,不过他不明白为何要用殿下和阁主做对比,这两个人没有一点可比性。他想问,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说到底鬼仙是前辈,而有些话,确实不能多讲。解决了月白,鬼仙决定从杏红开始,不过在那之前,他还得解决点别的。他看向小点儿,一指他的鼻尖说道:“我问你,如果我说现在要你上战场去打仗,你会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