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夫人都过去了?”
季颂贤笑着问绕梁:“哥哥嫂子们也都到了?”
绕梁一边寻出那盏琉璃灯点着挑上,一边笑道:“都过去了,素来都听人说过昙花花开刹那好看的不行,奴奴却是没见过的,这会儿子就盼着那花开呢,娘子且快些吧。”
季颂贤笑着将头发拢好:“咱们也过去吧。”
一主一仆挑着琉璃灯一路迤逦朝季亿书房走去。
还未进门,远远的就瞧着书房院中大门开着,院中点满了蜡烛,映的院中灯火通明。
季颂贤又走一小段路进门,先见过季亿和伍氏,便在下首落座,却见家里的几个嫂子一边吃着果子一边说些家常里短的话,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也不知说到哪里,几个嫂子笑的前仰后合,伍氏瞧着也乐的不成,还叫丫头又端了几盘干果给媳妇们送去,笑道:“你们好容易凑到一处说话,只管说笑去,莫理会家里爷们,他们要有什么话只管与我说,我与你们做主。”
她这么一说,那几个媳妇越发的尽兴,笑声传的半院子都是。
季颂贤坐了一时也跟着过去凑起热闹来,却见孙氏拉了她硬按在椅子上,小声道:“刚才你二嫂还说呢,如今满金陵城谁不知道高老太君追打成家小子的事,听说太后下了旨,叫曹安与高家娘子和离,如今高家的人将高娘子落在曹家的嫁妆全抬了回去,临走的时候还将曹安揍了一通,曹家其实不愿意和离的,他们还想仗高家势呢,如此。曹家也埋怨成家小子出了馊主意,以至于弄的曹安家破人亡,成家小子这会儿子里外不是人。”
季颂贤听的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高家这样利落?”
“可不是怎的。”王氏撇了撇嘴:“这才是真真疼闺女的人家呢,不像有些人家为着名声好看,硬是叫闺女在婆家受苦受罪。”
正说话间,却听季亿咳了一声。叫季纲拿过沙漏来。又看看天色道:“这花怕是要开了,你们且闻闻,正有幽香传来。”
季颂贤立时仔细的闻了一会儿。确实有淡淡的香气传来,她笑着几步过去,蹲在那盆昙花前头又瞧了好一时对季亿笑道:“爹爹,有几个花瓣在动呢。”
一句话。一家子人立时都围了过去,季亿又叫人将蜡烛移近了去瞧。这一瞧都不由吃了一惊,那树昙花花朵繁盛,数一数约摸有十几个花骨朵,而此时。这些花骨朵都在慢慢绽放,包裹的花瓣一层层剥开,慢慢整朵花灿然开放。一瞬芳华惊心动魄。
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花开花落了然无踪。季颂贤看的心里很是不好受,那样美艳无双的花就这么落了?
花开无声无息,只在开放的时候炫然夺目,花落也是无声无息,静待来年再发……
她伸手摸摸花枝,总有些不尽兴的感觉,大约和她一样,季家的人也都有些怅然若失。
许久季亿一挥手:“夜了,都去睡吧,明儿起来还有事呢。”
一家子便带着一些微酸的心情各自回房。
季颂贤回屋坐在妆台前将头饰取下来,才转身叫绕梁给她端水净面,却见绕梁慢悠悠倒在椅子上,似是睡着了。
紧接着,窗子打开,一个黑影跃了进来。
季颂贤一掌拍出去:“这是做什么?做梁上君子呢?”
成怀瑾一身黑色银纹长袍,头戴黑玉冠,负手站在屋内,由着季颂贤一掌拍在他身上,他勾唇浅笑,眼中全都是淡淡暖意:“是要做梁上君子,为的不过是偷一颗心。”
一句话,季颂贤面红耳赤,好半晌才小声道:“越发的油嘴滑舌,真该叫你手底下那些人瞧瞧他们冷酷无情的总宪私底下是什么样子。”
成怀瑾笑着牵季颂贤的手坐下,从袖中摸出一个盒子来,打开盒子,里头一根玉簪映着烛光越显温润光泽,他将簪子拿出来给季颂贤插在头上,微一笑:“我将咱们的事情告诉我师傅了,她叫人送了这簪子来,只说送你的礼物。”
季颂贤一听立时笑了,将簪子拔下来拿在手上把玩:“真是师傅送的?”
见成怀瑾点头,季颂贤笑容越大:“我得仔细收起来,且等着当传家宝。”
“不必收着,你只管戴就是了。”成怀瑾摇了摇头:“师傅原说过物件都是给人用的,若是不用,难免辜负了他们,也说物原没高低贵贱之分,只是人们硬给他们分了,叫我告诉你凭的什么贵重的东西都莫往心里去,如此才不为外物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