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宁妄再次苏醒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深夜。
他足足昏迷了数个时辰,但却没有死去。
此时他的身形已经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一大圈,整个人也变得虚弱无力,他躺在来福酒楼的床榻上,艰难地想要翻身起来,但在尝试了数次后,累的气喘吁吁的他,只好暂时打消了这个想法。他现在不清楚田狗村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血咒发作却为何没有死去,但想来一定是有横祸发生,否则也不会这样……
“田公子,你醒了?”跟齐朱礼一样,换上寻常妇人衣衫的墨尘雪从门外走进,手中还端着一盆热水。
“我没事。”宁妄躺在床上,有气无力道,“朱礼呢?”
他现在心乱如麻,迫切地想要知道田狗村的状况。
“刚刚才睡。”墨尘雪端着木盆来到宁妄近前,将手中的帕布浸湿后拧干,再轻轻敷在其额头上。
如此举措,她已重复几十次,最开始宁妄血咒发作,墨尘雪以为是血热,于是便给他指尖放血,又问顾掌柜要来了冷水,反复地为其擦拭身体。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她却不想让宁妄就这么死去……
“齐姑娘舟车劳顿,你又交待那么多事让她去办,她还是在这守了前半夜,实在熬不住了我劝她才回去。”墨尘雪见宁妄脸色不对,于是立马解释道。
“好吧。”宁妄虽心急火燎,但细想一番后,还是作罢。
这可不是因为他心疼齐
朱礼,而是因为事情既然已经发生,现在再派她回去也是于事无补。
十日的行程,等她回到了田狗村,怕是黄花菜都凉了。更何况,她现在没有修为,若是遇上强敌,也只能是白白送死。
此事,怕是只有等他亲自回去,才能明了。不过,就他现在这副处境,想回去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田公子,你饿了吗?”墨尘雪注视着宁妄,忽然开口。
“我……还真有点饿了。”宁妄心焦意躁,但肚子确实不争气的饿了,如果他注定要死的话,那上路前也得做个饱死鬼!
“墨家,老祖墨染有一道清风灼虾,你会么?”宁妄甚至想点菜。
“墨染老祖的清风灼虾我不会,但我会一点家常灼虾,您看要不要……”墨尘雪此时就像是寻常的妇道人家,拘束地坐在宁妄的床榻边上,细心的询问他的口味与喜好。
在酒楼做饭自然方便,再加上叶问舟曾经叮嘱过顾掌柜,若是宁妄前来的话,一定要好好招待。因此,顾掌柜对宁妄也是颇为关照。
“灼虾、黎蒿炒腊肉、炒黄牛肉。”宁妄细数着饭盒中,正冒着热气的美食,愁容顿时消散一空,胃口大开。
他迫不及待的夹起一只灼虾,掐头去尾后放入口中细细品尝,不多时便发出了满足的声音。
看着宁妄就着米饭吃的狼吞虎咽,墨尘雪还会贴心的在一旁递上一杯水,两人的关系在此刻又拉近了不少。
“我说你这手艺,真不是我夸大其词,要是开个酒楼,绝对会把顾老板抢到没生意的!”宁妄吃饱之后,就开始“丧良心”的说话。
墨尘雪掩嘴轻笑,“还合胃口么?”
宁妄吃饱喝足后,恢复了些许精神,“我都吃光了,那自然是非常美味!”
“那就好。”墨尘雪点点头。
“你们墨家子弟,是不是厨艺都这么好?”宁妄问。
但是说到这个,墨尘雪原本明亮的双眸却又忽然黯淡,“因为总是漂流在外,所以总是会想着提升厨艺,让家人吃一顿饱饭。”
宁妄闻言,沉默地放下碗筷,“抱歉。”
墨尘雪微微仰着头,故作坚强道,“没事,我们墨家的际遇,与你又没有关系,你不必道歉。”
宁妄依旧沉默,脑海中的时光飞速回溯,回到四百年前,他与墨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