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之的眼底带着恨、带着怨、带着戾气和杀气,但唯独不见半点自卑。
王沄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她的心微微一动——看来,还有自己不曾发现的东西。
她脑子里飞快的将刚刚看到的,问到的,与王宁之有关的资料过了一遍,嘴上也没停下:“你们被发现的早、求援的速度也很快,你们在横梁之下,也没有被掩埋严实……”
“这是你活下来的缘故,而你生母之所以没活下来,是因为她被横梁砸中……是为了护着你被砸中的,你甚至只受了点皮外伤。”
“我想,你肯定很伤心。”
“谁能不伤心呢?那个在危险来临之际、本能的只想护着自己的人死了啊!”
“生母亡故的你迅速成长起来。”
“也就躺了一天,你就跪到了曾祖父面前,请求曾祖父给你一份差事,一份安抚那些在地动之中失去了至亲之人的人的差事。”
王沄看着瞳孔再一次震惊的王宁之,悠悠的叹息一声:“于是,你与王乙、与云笺的母亲、与数百在地动中失去至亲,自己幸存的人有了交集。”
“之后的日子,你也与他们接触、往来、给予了他们很多帮助……王乙被选中习武,就是你在帮忙。”
“像他这样的,肯定很多。”
“三十四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让你从这些人和他们的儿女后代之中挑选出心存怨恨又可用的人!”
“譬如王乙,譬如云笺,譬如……”
她故意顿了一下,而后忽然展颜而笑:“王木林!”
王宁之浑身一哆嗦,看王沄的眼神满是不可思议。
“知道为什么能把王木林给揪出来吗?”王沄甜甜一笑:“因为我啊,用了个最笨的办法!”
“我把当年地动的卷宗翻了出来,将当年在地动中失去至亲、至亲残了、废了的人撸了一遍……”
她朝着王宁之笑:“两百七十三人,其中有三十余人在你们这房当差,一百三十余人碌碌无为,不到八十余人在王家堡内有差事。”
“办法笨了点,但很有效。不费劲就能将所有疑是同党揪出来……”
“别人不知道,但曾祖父很满意,他决定将所有有关人员再彻查、审问,该杀的杀,该丢去矿山的丢去矿山。最后,看似无辜的也除族,赶出琅琊,有生之年不得回来。”
王沄笑容之中带出些残忍:“总之,凡是有干系的,有一个算一个,都不能放过!”
她看了崔卌一眼,崔卌将王宁之嘴里的帕取出,但王宁之并没有说话,而且谨慎的盯着王沄。
王沄乐了,笑吟吟的看着他:“怎么,是不是没想到谋划了那么多年,自以为隐秘之极的事,会被我这个简单轻松就查出来了呀!”
王宁之依旧没说话,依旧盯着他。
“怕说错话,就干脆什么都不说……挺谨慎,值得表扬!”
王沄心情极好的夸了一句,下一句却又叹气:“可惜,晚了点!”
她一脸恨其不争的看着王宁之:“早之前怎么不知道谨慎行事呢?”
“你们若谨慎些,也不至于被守株待兔,逮个正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