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涉看看尉缭,又看看项庄,问道:“上将军,邯郸还去不去?”
项庄沉吟顷刻,向尉缭道:“军师,要不不去邯郸了,间接奔袭壶关?”
尉缭摇了摇头,叹息道:“上将军,张良要真识破了老朽的战略,又岂会只在邯郸布下口袋?对于我军的下一步行动,他也肯定会预做布置的,壶关是天险,我军若能一举攻下则还好,如果攻不下,被韩赵两军困在壶关峡谷之内,那可就万劫不复了。”
“那怎么办?”武涉皱眉道,“邯郸不能去,壶关也不行,难道去燕地?”
项庄、尉缭同时苦笑摇头,楚军当然不能去燕地,燕地远离中原腹地,地广人稀,补给困难,到时怎么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而且燕地频临边塞,随时都有可能遭遇匈奴胡骑,楚军要真是去了燕地,那可就是正中刘邦下怀了。
武涉顿了顿,又道:“要不,再杀回齐地?”
“绝对不行!”项庄断然道,“韩信多半已经回师齐地,这时候再杀回齐地,那不是老虎头上扑苍蝇,找死吗?”并非项庄妄自菲薄,韩信将兵之能,那是史所罕有的,就凭楚军这五千多残兵,对上韩信几十万大军,那绝对是有死无生。
尉缭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上将军,还是兵少啊。”
楚军还是兵少,如果兵多,如果有五万精兵,则完全能够兵分两路,一路大张旗鼓猛攻邯郸,吸引刘邦及各路诸侯注意,另一路则直扑壶关,略韩地,再从河东直下关中,到了那时候,刘邦他再心有不甘,也只能仓促回师关中了。
刘邦一旦回到了关中,其席卷天下之势也就破去大半了。
尉缭说完,便与武涉同时望向了项庄,最后的主意肯定还是要项庄来拿的。
项庄默然,都到这时候了,自己还有退路吗?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那还不如勇往直前,没准还能从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来!邯郸尽能够不去,赵地尽能够不掠,壶关却不能不下,关中更是不能不去,没说的,拼了!
当下项庄喝道:“不去邯郸了,间接去壶关!”
说此一顿,项庄又道,“大军也不用隐匿形迹了,前面人口稠密,就是想隐匿形迹也不可能了,那就索xing明火执仗急行军,没准还能鱼目混珠,meng混过关!”
邺县东郊,周勃的两万精兵正沿着驰道向邯郸曲折进发。
周勃大军一路北上,密布邺县境内的烽火台便纷纷点起狼烟,向邯郸示警。
邺县县令已经接到赵王密令,不管汉军还是楚军,只需发觉有大军进入赵地,便一律点燃烽火示警,同时关闭所有城门,城中甲兵、民壮悉数登城,严加防备,赵军这么做既是为了不让楚军meng混过关,同时也是为了提防汉军趁机攻夺赵地城池。
说到底,张耳只承认自己是刘邦盟友,却不认为自己是刘邦的臣子。
急促的马蹄声中,一员白袍小将催马来到汉将周勃身边,又以手中马鞭指着邺县低矮的城墙对周勃说道:“父亲引大军前来赵地助战,邺县县令不但不领情,竟然还像防贼一样防着我们,简直就是好赖不分,不如孩儿带兵打了下来?”
“冠夫不许胡闹!”周勃轻声喝斥,语气里却充满了溺爱。
周冠夫是周勃独子(周亚夫此时髦未出世),不久前才刚来到周勃军中。
周冠夫今年刚满十七岁,长得面如冠玉,目似朗星,英气逼人,身高八尺五寸,膂力过人,能开七石硬弓,善使一对短戟,有万夫不当之勇!周勃给儿子起名冠夫,就是希望儿子能够勇冠万夫,不想长大了竟真的悍勇过人,由不得周勃不欢喜。
虽然遭了父亲喝斥,周冠夫却浑不在意,又道:“父亲,樊哙真是被项庄斩的?”
勃的脸se立刻变得非常严肃,沉声道,“樊哙武勇不在项羽之下,却还是在战阵上被项庄给斩了,他**在阵前遇到项庄,千万不要力敌,知道吗?”
“父亲,孩儿不惧项庄。”周冠夫扬了扬手中双铁戟,喝道,“孩儿手中这对铁戟,当斩尽天下豪杰,区区项庄,又何足道哉?”
“不许胡说!”周勃终究变了脸se,厉声喝道,“你小小年纪,竟敢如此狂妄?!”
周冠夫见周勃真的动了怒,这才低头不说话了,不过心里却还是不服气,想着他日真要是在战场上遇到了项庄,非要阵前斩将不可!都说项庄现在是天下第一,要是斩了项庄,他周冠夫不就是新的天下第一了?
沙丘邑左,漳水之畔,五千楚军正向西急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