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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1页)

汪伯伦如今一听到行长叫他,头皮就发麻,双腿就发软,可是又不敢不去。今天一上班,行长就打电话叫他上去。听口气就知道没好事,他便磨磨蹭蹭捱时间,电话铃一响他就一哆嗦,不想接又不敢不接。行长第二次来电话,他借口刚上班,事情还没安排完,想再拖一会儿,行长破口大骂:&ldo;离了臭狗屎还不种荞麦了?你马上给我上来,难道还让我亲自下楼接你的金銮驾吗?&rdo;骂完,也不等他回话,&ldo;啪&rdo;地一声扔了话筒。

汪伯伦也被骂出了火,扔下话筒,心说你不就是个行长吗?就算你是我亲妈我不认你你又能咋样?老子就是不上去,看你能把老子的鸡巴咬下来。汪伯伦在心里过过硬气瘾,终究怕行长下来当众要他的好看,只好朝楼上行长办公室爬去。进了行长办公室的门,见到行长那张阴沉沉蜡黄色的尿脬脸,他的气就泻了,条件反射地本能地夹紧了双腿。

&ldo;你坐吧。&rdo;行长没像他想象的那样发脾气骂他,却让他坐,虽然脸还板着,语气却并不严厉。

汪伯伦笔直地坐在行长写字台对面的靠背椅上,如果再把双手背在身后,就成了一个听老师教看图识字的幼儿园的小朋友。

行长把抽剩的半截烟架在烟缸上,用指甲刀认真地修理着指甲,乜斜了他一眼,问道:&ldo;这几天忙些啥?&rdo;

汪伯伦嗫嗫嚅嚅地回答:&ldo;每天就是上班呗,也没忙啥。&rdo;

&ldo;我问你的是那件事。&rdo;

&ldo;噢,那件事我已经办妥了,姓王的博士底子我都摸清了,该办的也办了,除非他是二虎子,否则他不敢再插手这件事了。&rdo;

&ldo;这事你是让谁办的?&rdo;

&ldo;我的哥们,很铁的哥们,海兴黑道上有名气的主儿,保证出不了麻烦。&rdo;

行长瞪了汪伯伦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和蔑视:&ldo;就你那个熊样还能有什么像样的朋友?告诉你,姓王的博士根本没尿你跟你的黑道朋友,他把事情捅到省政法委去了,省上专门成立了调查组,市里顶不住了,这个案子要翻船,你他妈的还稳坐钓鱼台作黄粱大美梦呢。&rdo;

行长的话像一声炸雷,震的汪伯伦大脑嗡嗡乱响,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目瞪口呆地坐在那儿像座木雕。

行长像毫不留情的屠夫,一刀又一刀地切割着汪伯伦,又像希特勒的轰炸机,把一枚枚炸弹扔到毫无反抗能力的汪伯伦头上:&ldo;市里领导跟法院的人都给我打招呼了,这个案子很快要交回法院重审。经过前面那么一折腾,上面已经把这个案子盯上了,只要重审,八成我们要败诉。还有,市检察院已经立案了,如果我们官司败了,他们就可以拿渎职罪的名头来整治我们,到时候,哼,你就做好下半辈子喝面糊糊啃窝窝头的准备吧。&rdo;汪伯伦萎靡不振,垂头丧气,他明白,行长给他讲这些,一不是吓唬他,二不是要和他商量办法,肯定是要安排他做什么事。于是他打起精神说:&ldo;行长,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豁出去了,你说咋办,我全力以赴,你说跳井我就跳井,你说上山我就上山,决没二话,要是三心二意案我就不是我妈养的。&rdo;

行长微微一笑:&ldo;我倒不至于让你跳井,省法院你去了吗?&rdo;

&ldo;去过了,陪马丽芃去的,算是先接接头,认识认识,找的是经济庭的副庭长齐海山,吃了一顿饭,送了几千块钱的东西。&rdo;

&ldo;怎么找副庭长,为啥不找庭长?&rdo;

&ldo;马丽芃说他们的庭长是窝囊废,说了的不算,算了的不说,这位齐副庭长是正管,说了算,敢干。&rdo;

&ldo;东西他收了吗?&rdo;

&ldo;当官不打送礼的,哪有不收的?他还挺高兴,说尽量帮忙。齐庭长又介绍我们认识了申告庭的庭长,说是要上诉事先认识一下有好处,申告庭庭长我们也意思了一下,他说要打二审让他老婆代理,他老婆是律师。&rdo;

&ldo;嗯,这条线先挂着,以后说不定真要靠他出力。&rdo;行长满意地点点头,又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汪伯伦急忙掏出打火机给她点上,她看了一眼汪伯伦,又抽出一支&ldo;红塔山&rdo;扔给汪伯伦。汪伯伦点着烟,吸了两口,心情松弛了下来。

&ldo;唉,说到根子上事情全都是程铁石跟那个博士王闹的,他的钱让骗子骗跑了,没本事找骗子,就想赖我们银行,让我们银行出血赔钱,你说这些人他妈的可恨不可恨?&rdo;

汪伯伦点头称是。

&ldo;程铁石一个人在东北,能搅得我们、法院还有市上领导不得安宁,你说为什么?&rdo;

汪伯伦摇摇头。

&ldo;怪我们自己心不黑,手不辣。&rdo;

&ldo;那行长您的意思是……您说咋干吧!&rdo;

&ldo;我说咋干,用我说吗?我能让你去杀人放火吗?你不是有黑道上的铁哥们吗?事儿是你惹出来的,你应该自己想想,怎么才能彻底摆脱这个麻烦,这件事你不了谁能了?&rdo;

汪伯伦明白了她的意思,做出痛下决心、破釜沉舟的表情说:&ldo;行长你放心,我心里有数,逼急了兔子都会咬人。不行我就干他小子,让他今后一听到东北这两个字就屁滚尿流。&rdo;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吓唬吓唬对方还行,要真的动手干对方,事情的性质可就全变了,万一被查出来,倒霉的还是他自己,到时候连个垫背的都没有。再说,他的那些哥们,平常混在一起吃喝玩乐还行,干点鸡鸣狗盗打群架之类的小坏事还行,要真干害人不利己的大坏事,不见得会为他卖命,也不见得能干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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