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儿到桐城再快也需月余时间,”谢清豫摇摇头,不太同意,“离得太远,假使生出变故,岂不是放刘叔一个人?不能这个样子。”“郡主若不嫌弃,周家祖宅离此地约莫半天路程,只非去往桐城那条路。”周辛开口道,“但若在周家祖宅等待,想要来回传递消息方便,我家亦认得一位名医,可请来替陆公子诊脉治病。”谢清豫眼前一亮,又犹豫:“但让刘叔一个人去,会不会……”刘叔道:“我替王爷办过许多的差事,郡主不必担心。”谢清豫咬唇,想一想说:“稍等一等。”她从马车暗格里翻出一个匣子,里面是一块赤金腰牌。谢清豫把腰牌放到刘叔的手里:“这是爹爹给我的,说路上遇到不能解决的事,可拿出来一用。你带去,想来做事会更容易一些。”差不多半柱香的功夫后,他们商定妥当,刘叔骑马回去青州,而周辛驾马车领他们前往周家祖宅。谢清豫在马车里,望住陆至言沉睡的面容,默默祈祷能有一个好结果。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爱与成长。今天依然40个小红包&会有好结果的。晚安!金风玉露周家祖宅在一个小镇上,大约在当地有些声名,且人丁兴旺,一趟大街住的都是周家的人。在周辛的安排之下,谢清豫、陆至言四个人单独住进一处宅院。这处宅院平常收拾得十分干净,他们住进来,只需看看是否要添置东西。为图清静,也不想太麻烦他们,周辛说要从周家拨人过来服侍的时候,谢清豫拒绝了。因为这般,周辛便交待其他人,无事不要过来打扰。他们下午到的地方,稍微打过招呼、住下来后,周辛之前说过的那位大夫也被请过来为陆至言看诊。周辛口中的大夫为陆至言诊断,除去开药方让人去抓药,还替他施针了。大夫起针已经是傍晚,之后说是明天再过来看一看,便已离开。大夫施针过后,陆至言的呼吸明显平缓许多。谢清豫侧身坐在床头,借着房间里烛火的光亮静静看着他。直至夏果将粥食和新煎好的汤药端进屋来,她转过脸让夏果把托盘搁在床边的小塌上。之前都是刘叔和周辛负责照顾陆至言,周辛这会儿在忙,挪不出空,谢清豫也没有让夏果动手,等她搁下东西让她先出去了。端过清粥,谢清豫自己喂陆至言。喂过粥,又喂汤药,再让春絮送温水和帕子进来,帮陆至言擦擦脸。等到做完这些事情,谢清豫松下一口气。至少,她没有没用到照顾个人都不行。刘叔回去想办法救陆云绣的事,能不能办妥姑且说不准,那么便没有办法现在就告诉陆至言。谢清豫却希望他快点走出来,别再像这个样子,整天都病怏怏的。“如果我说,要你做的第二件事是你快点好起来,算不算为难你?”谢清豫小声的嘀咕,“你现在这样明明是在为难我,你那么聪明一个人,都不知道也有人很关心很在意你吗?”正说着,躺在床榻上的人眼皮似乎动了动,谢清豫惊吓,迅速站起身,而后才发现陆至言没有醒。即便如此,受惊的人不敢多待,连忙端起东西快步走出房间。关门声传来,带起一阵轻风,吹得烛台灯火摇曳。房间里悄无声息的,躺在床榻上的人蹙眉缓缓睁开眼,偏头朝门口的方向担忧看过去一眼。周辛请的大夫确实医术了得,等过得五天,陆至言整个人便好了大半。他没醒来的时候,谢清豫会喂他吃饭喝药,人醒来,这些事情便是他自己动手。大夫说陆至言须得暂时卧床休养,谢清豫每天都会去看看他。她到周家祖宅后,白天常常和周家的孩童们一块儿去玩。他们不嫌她累赘,顽皮的带上她掏鸟窝、钓鱼、挖竹笋,不亦乐乎。谢清豫每次出去回来,都会给陆至言带点儿什么,或是一枝桃花、杏花,或是从小孩子那里得到的有趣的小玩意。她倒没管陆至言需不需要,自顾自做这件事,但陆至言也未反对过。第十天的时候,陆至言基本好了。这一天他很早便起来了,穿得一身白色的粗布衣裳。谢清豫同样起得很早,他从房间里出来时,她正站在廊下喂鸟雀。笼子里是一只蓝歌鸲,腹部的羽毛是白色的,背部、翅膀、尾巴及头颈两侧的羽毛是或深或浅的蓝色,十分漂亮。它的叫声也格外婉转动人,一点儿不让人烦。谢清豫起初看到便觉得喜欢,每天得闲也总会喂,今天同样不例外。听见动静,她转过头冲陆至言一笑:“早呀。”说着,谢清豫将手里一个装鸟食的白瓷罐子递给春絮,走到陆至言面前认真打量一下他的脸色,又问,“今儿有人说是要带我们去猎山鸡,你要一起吗?”他们在这里安心住下来后,周辛大约和族中长辈提及谢清豫的身份,因而周家的人待他们一行皆恭敬客气。陆至言身体有所好转后,担心刘叔一个人缺少帮手,谢清豫便安排周辛亲自走一趟看看情况,不过陆至言还不清楚这些。“你要是不想去,留在这里也可以。只是刘叔和周辛都不在,你留在这里的话,得一个人。”在陆至言回答之前,谢清豫补充道。陆至言看着谢清豫一双纯净的眸子,想起之前她说的那些话。他微微抿唇,点了一下头。谢清豫口中的有人,不外乎是周家的孩子。小孩子没有那么多的顾忌,觉得她漂亮可爱自然乐意带上她玩。除去几个小孩,还有两个周家的仆从跟随保护安全。山林离得并不远,坐马车连两刻钟的时间都不用。他们行走在山林里,随处可见草木掩映中开得繁盛而艳丽的紫红野杜鹃。谢清豫兴致高涨,陆至言一如既往安静跟在队伍末尾。半大的孩子个个调皮爱闹一路都叽叽喳喳,走在前边的谢清豫听不到陆至言的声响又看不到他人,总忍不住回头看上一眼。到得后来,她便索性故意放慢步子,落到陆至言的身后跟着他。夏果和春絮在前头帮忙照顾孩子,没有簇拥在谢清豫身边,她自己一个人跟在陆至言后面。陆至言走路是一贯的背脊挺直,他身量修长、身材挺拔,不高壮也不单薄。哪怕仅仅是一个背影,也会让人下意识觉得这人该长得好看。谢清豫目光落在陆至言的身上,瞧着他的背影,忽而想起十五岁那一年的冬狩。她那时便见识过陆至言的骑射之术,虽然不能百步穿杨,但绝对当得上很不错。猎山鸡这样的事,对他来说会不会太过无聊?清早想着该让他出去走走,便那么提议了,现在看,似乎算不上好提议。也不知是不是碍于她的身份不得已答应。谢清豫胡思乱想,走在前面的陆至言倏然住步。她此时尚且分出几分注意放在他的身上,才不至于撞了上去。只是两个人一下离得过于近,差点儿要贴上去,她慌慌后退一步,又探头问:“怎么了?”陆至言手指了一个方向,微微侧过脸说:“那儿有。”有什么?谢清豫看过去,方才明白过来,斜坡上的灌木丛里藏着一只雉鸡。他竟然这样认真在注意这些,其他人走过去压根没发现。谢清豫想,那么大概是没有觉得多无趣。这般想法让她脸上露出笑容,继而冲陆至言比个嘘声的手势。从周家仆从手里拿过来弓箭,原本谢清豫想自己动手的,不过很快她转变想法,把弓箭交到陆至言手里。陆至言低头看一看手里的东西,耳中听到谢清豫小声说让他来,也没有扭捏和废话。几息的时间,陆至言搭箭拉弓,那只雉鸡便已失去逃路。这两年来,他其实基本上没有机会碰这些东西,可是手法和准头完全不输从前,一箭射出去没有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