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开并没有死。
他已醒了过来,他醒来时,就发现自己是在这么样一个地方。
然后他才发现自己是赤裸裸的躺在床上,盖着三条很厚的棉被。
他胸膛上的伤口已被人用白布包扎了起来,包扎得很好。
是谁替他包扎的?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他想坐起来,但胸膛上仿佛还插着一把刀,只要一动,就疼得全身都仿佛要撕裂。
他想呼喊,但这时门帘已掀起,已有个人端着碗药慢慢的走了进来。
崔玉真。
她已脱下了她的道袍,身上是套青布衣裙,蛾眉淡扫,不施脂粉,眉目间却带着浓浓的忧思。
看见叶开已醒,她的眉也已开了。
“我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叶开问出了这句话,立刻就发觉这是句废话。当然是崔玉真将他救到这里来的。
崔玉真已走过来,将药碗轻轻的放在床边的小儿上。
她每一个动作看来都那么温柔,已完全不是那个随着箫声扭动腰肢的女道人。
叶开看着她,忽然有了种很安全的感觉,心也已定了下来。
但他却还是忍不住要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崔玉真垂着头,轻轻的吹着药,过于很久才回答:“是别人的家。”
“是谁的家?”
“是个做茶叶买卖的生意人。”
叶开道:“你认得他?”
崔玉真没有回答这句话,却轻轻道:“你受的伤很重,我怕玉箫他们找来,只有带你赶快走。”
她是个很细心的女人,想得很周到。
叶开若是留在那屋子里,说不定也早已被一柄长剑钉死在床上。
崔玉真又道:“可是我第一次到长安城,一个人也不认得,那时天刚亮,我实在不知道应该带你到什么地方去。”
叶开道:“所以你就闯到这人家里来了。”
崔玉真点点头,道:“这是个很平凡的小户人家,绝对没有人想到你会在这里。”
叶开道:“这里的主人你当然也不认得?”
崔玉真只好承认:“我不认得。”
她说过,在长安城里,她一个人都不认得。
叶开道:“现在他们的人呢?”
崔玉真迟疑着,又过了很久,才轻轻道:“已被我杀了。”
她垂着头,不敢去看叶开。她怕叶开会骂她。
可是叶开连一个字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