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微尘想完这些,小声道一句:“有趣。”接着看大典。
不论如何,如迟钧天所说,天命际会于此,只须静观其变。
诵完告天地的部分,接着便要向天地陈述君王之功。
笛音陡然激越,其中所蕴气机,使大典的奏乐忽凝了一瞬,片刻后才重新奏起来,只是总有声音相扰,一下子稀稀落落起来。
忽而有一片浓云遮住日头,众人所在处顷刻间昏暗。
庄白函忽步下石阶来,一步一步,异常缓而稳。
他仍捧着那白玉简,道:“今观其来,君徂郊祀。”
从皇帝白胖脸庞上一瞬的意外可以看出,他下台阶显然不是皇帝预料中的动作。
再下,又道:“昔有言‘宛宛黄龙,兴德而生’,又有言‘今君多罪,天命殛之’。”
此话一出,下方文臣也顾不得禁忌,面面相觑。
“文书出了差错?怎会有这样大不敬语?”
一老臣冷哼一声:“就说这样年轻后生依靠不得,我听他之前祷文,还当是有真才实学,竟然看错!”
“这可怎样收场?”
又有老臣道:“只盼他接下来不再出纰漏,诸君装做无事也就罢了,除去我等,其余胸无点墨之人哪能听懂。”
周围人纷纷点头:“左右是哄陛下开心一次。”
谁料庄白函在下一刻握玉简于手中,恰逢其时大风吹起,广袖飘拂。
他与皇帝越来越近,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今吾君惟宦人言是用,自弃其先祖肆祀不答,弃其家国,遗其王父母弟不用,乃维四方之多罪……”
下方大骇。
这哪是陈陛下之功?分明是诛帝王之过!
其措辞之厉,堪比讨伐檄文。
陈微尘一行人则是看着他身上气运一步一盛。
“是信是使,俾暴虐于百姓……”庄白函仍一步步与皇帝越来越近,白玉简中将薄长白玉片相连的银丝迸裂,片片白玉落在地上,落下台阶,余音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