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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页(第1页)

令黎惊喜道:“我有耐心的!回去后你别忘记了,一定要记得给我!”竺宴低笑:“我若忘记了,你便提醒我。”令黎直直看着他,笑得双眸晶亮。竺宴沉默一瞬,忽然?问:“你觉得这场婚礼如何?”“美?极了!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婚礼!天地间的自然?造化?果然?远胜所有,比孟极和花妖的婚礼好?看,也必定比翼鸟族的婚礼好?看!”竺宴低眸凝着她:“那?我们?大婚之日?,也结下姻缘灵契可好??”青耕鸟的姻缘灵契天地造化?还未结束,漫天霞光万丈洒在他们?身上,比翼鸟的清鸣声仍在继续。令黎瞪大了双眼,呆呆望着他。他要与她结姻缘灵契?从今往后,凡他所有,皆与她共享。生生世世,同生共死,永不反悔?可是,可是他拥有那?样?多,整个六界都是他的,而她一无所有啊!他都不觉得吃亏吗?令黎忘记了反应,鼻间渐渐酸了起来,嗓子干干的。她还未来得及说?话,竺宴的神情忽然?一变。下一瞬,他们?就?出现在山河图外。此刻从外面看图,早已不是一片空白,图中万千气象,气势磅礴。“等我回来告诉我。”竺宴匆匆留下一句,消失在扶光殿外。令黎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你的伤……”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又慌忙噤声,沉默地追上去。竺宴直接离开了神域,下界之后,一路飞至从极渊。他即使受伤了,令黎神力也远不及他,艰难地追了他一路,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心中正埋怨他飞那?么快干嘛,便远远见到从极渊上黑云浮动。从极渊覆盖着万年?冰霜,是一处冰封之地,入目所及是一片苍渺的白,愈发将上空诡异的黑云衬得可怖。那?不是普通的黑云,令黎还未靠近,便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惑乱人心的杀戮与戾气。是魔气!典籍中说?,从极渊下镇压着魔脉。如同火精是天地正气与温暖的始源,从极渊下的魔脉则是这天地间魔气与罪恶的本源,连创世神尊也无法将它消灭,只能永镇从极渊。但最终,两位创世神也都因从极渊下的魔脉而死。如今魔脉再次异动,竺宴必定是感知到了!令黎心头?一慌,立刻去寻竺宴。越靠近从?极渊,天地之间越是混沌不清,几乎一片黑暗。令黎不敢再靠近,皱眉停在一旁。好可怕的魔气!从极渊已经平静了万年,怎会?忽然魔气动荡?此时忽然刮起一阵龙卷风,自从?极渊下飞掠往上,狂风如刃。令黎连忙掩面飞到远处,刚到了安全的地?方,只听见一道阴沉的嗓音在天地?间回荡出层层叠叠的回声:“竺宴,许久不见。”她立刻回头?,目光逡巡而去。竺宴站在云端,冷峻嶙峋,狂风将他青色的衣袍吹得猎猎。他掌下神力所过之处,魔气迅速退散,天光从?黑云的缝隙间重?新照进,又很快便将黑云打散。然而那道阴沉的嗓音却兴奋地?大笑起来:“哈哈哈一万年了,竺宴,我终于?等到你自身难保这?一日!”令黎心尖儿一跳,往竺宴看去。琉璃色的凤眸俯瞰:“负芒,一万年前,本君能将你打得魂飞魄散,如今依旧可以。”“竺宴,我用了一万年的时间将自己的命与这?从?极渊下的魔脉连在一起,你如今是强还是弱,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你体内的魔脉与从?极渊下的魔脉同?气连枝,一强俱强,一弱俱弱,若非你如今伤重?,压不住体内的魔脉,从?极渊也断没?有今日光景!从?你日日剖心,不,更早,从?你将火精自你体内分离那一刻起,我就等着这?一日了!”竺宴神情冷峻:“是吗?那怕是要让你白等了。”声落,掌下神力运转,白色的光芒刹那间势不可挡,如海啸一般,所过之处,神光普照,魔气荡然无存。从?极渊上空弥漫的厚重?黑气烟消云散,又重?新恢复了一片苍渺平静的雪白。天际云端,青衣墨发的神君负手而立。令黎飞到他身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轻道:“我们快回去吧。”竺宴点了下头?。此时,从?极渊下又一次传来负芒的声音:“竺宴,你果然已是强弩之末,我们很快又能再?见了哈哈哈!”竺宴面无表情,挥掌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打去。“别……”令黎想要阻止他,却又忍住了。从?极渊下传来负芒闷哼一声,之后便彻底恢复了平静,就仿佛方才的魔气冲天只是一瞬幻象。竺宴回去的一路都神色如常,但一回到扶光殿,他便立刻将令黎推开:“让我独自安静几日。”令黎眼角酸热,什么?也没?有问,只是点头?:“好。”竺宴脚步虚浮地?回房。令黎望着他看起来一尘不染却略显狼狈的背影,忽然叫住他:“竺宴。”竺宴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在令黎看不到的地?方,鲜血从?他的嘴角涌出。令黎轻道:“好。”竺宴挺拔的背脊一僵。扶光殿中天光正好,周遭寂静,风簌簌吹过树叶,树影与天光交织斑驳。竺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他其实听懂了,只是没?有办法?回头?。令黎压下喉间的干涩,望着他的背影:“刚刚在图里,你问我要不要结姻缘灵契……”她的眼里泛出水光:“好,竺宴,我们结姻缘灵契吧,我想和你结姻缘灵契。”竺宴闭上眼,身侧的拳头?死死攥紧。他等她这?一句话等了几万年,却偏偏是在这?个?时候。他无法?吻她,无法?抱她,甚至无法?回头?。左胸处,鲜血浸透了衣衫,在心脏的地?方染出一朵血色的花。“嗯。”他哑然应下一声,消失在了她的眼前。令黎望着他房间外竖起的结界,两行眼泪无声落下。枕因谷中三门课程,令黎学?得最好的不是灵诀课,也不是法?器课,而是典籍课。也说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在其他弟子看来无比枯燥的史?书,她却觉得格外有趣,甚至亲切,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知道神尊一身创世神力就是在一次次涤荡魔气的过程中彻底耗竭,到最后再?也压制不住魔脉,眼见魔脉撞毁天柱,才不得不自爆元神,耗尽元神中最后一丝神力压制魔脉,又以神躯重?新撑起苍天。创世神尊尚且如此,更何况竺宴本就身受重?伤。她知道,他如今每一次运转神力都要承受莫大的痛苦,今日却不得不耗费巨大的神力涤荡魔气。负芒说,他如今伤重?,早已是强弩之末。正是因为他伤重?压不住体内的魔脉,他体内的魔脉又与从?极渊下的魔脉同?气连枝,才会?有今日之祸。他总说他不爱苍生,可若是真的不爱,又怎么?会?这?样竭尽全力去守护?然而他今日勉力涤荡魔气也不过是饮鸩止渴,看似涤荡了魔气,却使他更加虚弱。他愈弱,魔脉便愈强,那么?很快,从?极渊下的魔脉便会?再?次动荡,恶性循环。负芒说,很快就会?再?见。到底要怎样才能阻止下一次的魔脉动荡?她不想他再?如今日一般了,她甚至感觉到了他勉力运转神力涤荡魔气时的痛苦。他说只要几日,可她知道,他一定在说谎,几日他是好不了的。果然,转眼半个?月过去,他房间外的结界还在。她进不去,也听不见,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却一次次想起那日她无意间看到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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