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要回去,我不在这个破山沟子里呆、呆着了,我要回合、合、合唱团!若秋哭得更厉害了,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道。
“妈知道是委曲你了,等咱们家回城了,你还能回合唱团呀!你还小,唱歌的时间还长着呢。可不能再哭了,把嗓子哭坏了,以后就不能唱歌了!”
项淑贤用毛巾给若秋擦着脸,用手给若秋搓着手和脚。若秋的情绪有所缓解,但还是抽抽嗒嗒的,越哭越伤心。项淑贤也抹起了眼泪。
项淑贤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当初她反对夏世纯下放到农村,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若秋,感觉对若秋是不公平的。若秋这孩子生来骨子里就带着贵气,越长就更明显地显现出与其他女孩儿的不同,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中都透着冰清玉洁般的纯真和高雅。应该说夏家的孩子们个个都长得挺标致,项淑贤和夏世纯本就是郎才女貌,孩子的遗传基因也就差不到哪里去。但从若秋那高贵的额头上,从她永远都是带着笑颦和微垂着的眼眸的神态中,总让人要将她高看一筹。这本就是项淑贤更加偏爱她一些的资本,加之让她离开省少年合唱团到了大山沟子里,项淑贤就越感觉对不起她。所以,在处理她和若冬间的矛盾时,她的天平总是偏向若秋这一边。可是,若秋和若冬都是自己所亲生,若冬还小若秋三岁,让若冬辍学在家哄弟妹,对若冬也是不公平的,她也心疼若冬。今天晚上她是怕再勾起若冬要去上学的欲望,就说了若秋几句,没想到若秋的表现会这么激烈。
项淑贤没忍住,也流下了泪水。她擦着眼泪,想着想着,脸上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是因为夏世纯,夏世纯自从到了战家屯就变了个人,好像已经恢复到海外出事以前的状态,以前的那个夏世纯终于又回来了,这是比什么都珍贵的事情。她如果知道会是这样,早点来农村就好了。别说只是三年两载的了,如果让她选择前几年在省城那个状态的夏世纯,和现在哪怕在农村呆一辈子的夏世纯,她宁可选择后者。只是亏待了若秋了。嗨,有得就有失,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好在也只是三年两载的事情。经过若秋的这么一哭一折腾,她更加的感觉以后要加倍对若秋的呵护,加倍补偿给她了。可项淑贤怎么会知道,正是她这种思想的支配,日后在对待若秋和若冬的态度和一些矛盾的处理上深深地埋下了隐患。
项淑贤坐在若秋的身边这么想着,帮若秋掖好被子,让她舒服一些躺在了被窝里。夏世纯扛着镢头走了进来。
“怎么?你们娘几个还没睡呀?”夏世纯看着坐在若秋身边的项淑贤说道。
“哦,就睡,就睡,我们就要睡觉了。”项淑贤又给若秋掖了掖被子,“来,若秋,咱们平躺着吧,能舒服些,快睡觉吧,咱们明天还要上学呢。”
若秋用被蒙上了头。
“她这是又怎么了?”夏世纯指着若秋问道。
“没事儿,我说了她两句,现在已经没事儿了,我们也都快休息吧。”
夏世纯脱衣服上炕钻进了被窝。
“垅都起上啦?”项淑贤悄声地问夏世纯。
“嗯,要不早回来了,是战队长到咱那开荒地里去了。”夏世纯悄声地说道。
“噢?他去干什么,这大黑天的!”项淑贤悄声问。
“他好像是特意去跟我说个事儿!”夏世纯悄声回答。
“哦,什么事儿?”
“他说让我当生产队的会计!”
项淑贤忽地坐了起来,“什么!那会计不是张子年吗?”
若冬睁开了眼睛,支着耳朵听着。
“他说张子年不想干了!”
“不想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