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纺织厅技术科的办公室里的桌子,都是两两对在一起的,那是普通工作人员的办公桌。门边是一张大一些的桌子,桌子上放着电话。夏世纯走了进来,旁若无人的闷着头坐到门边的那张桌子旁。屋子里的人看着夏世纯。又互相看着。
夏世纯突然站了起来面向大家,“嗨!我回来了!我走了半个多月,现在我回来了,你们大家都好呀!”
“科长好!”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全体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向夏世纯问好。
夏世纯面向大家摆了摆手,“好,好,好!都坐下吧!你看你们,我也没说让你们都站起来,跟我打个招呼就得了嘛,何必都站起来呢!啊!”
“科长,不是我们不想跟你打招呼,你刚才进来的时候低着头也不看我们,我们又不敢贸然……像那次,差点吓着您!”一同事搓着两只手,忐忑地说着。
夏世纯低着头坐到了座位上。眼睛看着电话机不再说话了。同事们互相看着,吐着舌头,都慢慢坐了下来。
省纺织厅的厅长是个宁姓的女厅长。丈夫是某机构驻外的一名官员,长年工作在法国。身边只有一个女儿文娟。文娟和若春同龄,从小玩到大,现在同一班级读高中。厅长办公室宽敞而明亮。宁厅长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思考着。办公桌对面站着办公室的李主任。
李主任摊着两只手,“没有,没有,到目前为止,我们系统还没有一个主动报名自愿被精简回农村的!”
“是不是我们厅里的工作没有做到家呀?”宁厅长皱着眉头问李主任。
“中央文件和我们省厅的红头文件都发到相关的各市县的纺织系统了,我们厅里大会小会也开过好几次了,宁厅长,这您是知道的。但是现在还没有主动报名自愿响应精简的,不是我们工作没做到家,而是没有人愿意再回到农村去务农。厅长,我感觉,我们不能只靠他们自愿的主动报名。够条件的,可以动员他们嘛,实在不行,那就只有组织采取强行的措施了!”李主任振振有词。
宁厅长用笔敲着桌子,“嗯,查查,你再去查查,除去基层机构和纺织厂,我们厅机关里有没有符合精简文件里规定的被精简条件的人员?”
“嗯。有!一九五八年一月以来参加工作的、来自农村的新职工,在我们厅机关里有2位。”李主任胸有成竹,分明是之前精心做了功课了的。
宁厅长的眼睛亮了一下,“嗯,总算不能剃秃!我们纺织厅不能落到别的厅局的后面。但是,只有两位,离上级给我们的指标还远远不够呀!那你再查一下,有没有一九五七年年底以前参加工作的来自农村的职工?”
“嗯,全机关的档案,我都查了,符合来自农村条件的人还真没有,而中央的文件规定,原先就是城市居民的职工,不论新老,一般的都不精减。所以,拿来自农村的这条卡,我们纺织厅也只有2名------”李主任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宁厅长和办公室李主任同时向门口看去。不等允许,门已经开了。伸进头来的是老张的那张脸,“哦,厅长屋里有人,那我就先回去了!”
“哦,老张,是老张呀,有事情吗?你进来吧!”宁厅长又把脸转向李主任,“李主任,这个事情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最好尽快拿出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来!你先去筹备全体厅机关干部参加的采集山货野果总结表彰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