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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驳的高山精灵有些为难，犹豫了一回儿才道：“是否信仰雪山女神，我认为华夏人在一些地方说的其实也没有错……信仰不在于形式，而在于心诚，我是雪山女神的信民，那么我从行为上以雪山女神的教义约束自己，就是最好的表达信仰的方式。若果我只是口头上宣称信仰雪山女神、要求别人都和我一样信仰女神，以此当做是信仰的表现，反倒显得我并没有信仰女神，只是故意装作是在信仰祂罢了。用华夏人的说法，这个叫做形式主义。”

华夏人在信仰方面采取的是比较灵活的、一定程度上的宗教自由，注意，重点在自由上——禁止传教，因为传教是在破坏他人的信仰自由，禁止搞祭奠盖祭坛，因为这也是在破坏他人的信仰自由，那些不信仰你的女神的人看到你们搞的祭坛心里不痛快了，岂不是你们有错？

这个很值得吐槽的“宗教自由”别管多被原住民诟病反正是就这么施行了，谁要信仰哪个神你只管你自己在心里面信，反正不准去影响到别人……

觉醒民族意识的森林精灵一脸的悲凉神『色』，摇头道：“你们已经被华夏人洗脑了，我不应该跟你们商量此事，你们是抛弃精灵族文化的第一批人，精灵族的背叛者。”

另一名开口反驳的精灵并不像那位高山精灵一样温和，他有些刻薄地冷笑着道：“这个话不对，你是森林精灵，你却并没有像森林精灵的祖先一样住在树上，这就等于是你抛弃了森林精灵的文化。而你们森林精灵在成为树上的族群之前也是居住在石屋中的高等精灵，等于说，你们森林精灵最早的时候就背叛了高等精灵、抛弃了高等精灵的文化。你作为背叛者的后代，现在却说我们是背叛者，这可真好笑。”

这话直接把森林精灵气跑了……呃，也有可能是他那刚萌发的民族意识还没有形成能辩驳这种论调的逻辑依据，只能落荒而逃。

看了好一场精灵式文化传统继承争论大戏的王龙局长扒完饭盒里的饭，朝那几位争论胜利的精灵喊道：“快点去洗了澡到教室集合吧，晚上夜课不要迟到了。”

镇里的公共浴室是要收钱的，因为镇子盖得仓促没有来得完善地下管道、较大的用水运送只有分布在镇子各处的二十几家公共浴室才有，而这些浴室的常客无疑正是各族精灵……其他族的人一般三、四天才来一次，平时出汗也就是用『毛』巾擦一下，只有喜爱干净的精灵才每天都来。

分了男女隔区的公共浴室很有个地球上看不到的特『色』，就是女浴室这边进门的精灵和熊猫人就算是脱光了也很难看出到底是不是女『性』……这让人类和其他『性』征明显的种族一开始很不适应、过了大半年才习惯。

热气腾腾的女浴室中，之前反驳了同族的高山精灵接受了某位熊猫人的搓背后起身拿着『毛』巾给这位雌『性』熊猫人擦『毛』，旁边洗完了的人类女『性』见他……呃，见她只一个人在忙活，也拿了自己的『毛』巾来帮忙。

人类的女『性』都集中在镇中的工厂上班，其他族的女『性』不受繁衍进化路线所困的，承担的是和男『性』一样的任务。高山精灵之前就在生产队做活儿，因为种族基因影响的关系她比一般的精灵男『性』还要强壮、体力接近熊猫人，差点儿就被选进矿工队伍，还是登记的华夏人看到她『性』别栏里面填的是“女”，忙不迭把她撤换下来……矿工队伍或许发展机遇更大一些，但是各族的女『性』少到这个程度，华夏人可舍不得把她们放出去。

女浴室里面最多的是人类，其次精灵，然后是熊猫人，熊猫人的体型圆胖、体表的『毛』发在夏天是比较难受的，每天都得洗热水澡，洗完了擦『毛』还是个问题，于是各个女浴室不管认识不认识的看见熊猫人洗完了都会帮把手……没奈何，发电厂还没盖起来，电吹风还看不见影儿。

“我看见你们在食堂门口争执了。”拿着『毛』巾努力擦『毛』的人类女工随口道，“你们精灵还真不一样，我们能有人教导识字高兴都还来不及，你们却嫌弃华夏人教导你们的不是精灵族的文字。”

“谁知道那个家伙是怎么想的呢。”高山精灵道，“我觉得华夏人的文字很好，容易理解和学习，精灵族的文字就很繁复，以精灵族的文字写一封信的时间都够华夏文字写好几封了。”

“精灵族的文字比华夏文字还难学？”人类女工惊诧地，“我以为华夏文字够难认了。”

高山精灵笑道：“我没有夸张，我们高山精灵的文字够难学了，森林精灵的文字更难，他们的文字是花型文，每个字看上去都像是类似的花朵形状，只有很细微的地方不同。今天那个提议古怪的家伙，搞不好是在气愤自己年轻的时候好不容易才学会的文字不能让别人也吃一遍他吃的苦头，所以才生气。”

“不用学习你们精灵族的文字真是太好了。”人类女工真诚地道，之前进工厂是什么样的人都要，现在华夏人说以后不识字的人就只能当一辈子女工没法儿升职加薪，她都快急坏了……以前只觉得有工作可以靠自己赚钱就很好，但现在谁不想过得更好呢，如果她的薪水再多一些，那么福利部里面漂亮的首饰（义务量产款）她也可以买一两件。

旁边一名比熊猫人还少见的母狼人擦干尾巴上的『毛』发，拿着『毛』巾也过来帮忙。话说兽人族的族群数量据说在很早之前是比熊猫人还多的，但是兽人族好战、老跟人类王国打仗，丁口没有繁衍开来，结果族群比和平多年的熊猫人减少许多，硬生生从大族掉到了少数族群。安置这些虽然也有个体实力但『性』征太明显的少数族群女『性』时可没少让华夏人伤脑筋，这些种族的女『性』是有自保之力没错，但让『性』征明显的她们老在一大堆光棍里晃『荡』不是一回事，于是也全都塞到了人类女工队伍里面去。

“要说简单的话，我记得熊猫人通用语最简单吧，为什么不学这个呢。”近期为学华夏文字没少头痛的母狼人抱怨道，“熊猫人的文字全部加起来也就二百多个字，别提多省事了。”

“虽然这么说，可是看懂熊猫人的文字可不比精灵文字简单多少。”高山精灵道，“他们的很多字都代表无数的意思，一句话可以有多重解释，如果不小心写了错字那就完蛋了，意思完全不一样，你想象一下，假如镇里面发布了一条用熊猫人文字写的律令，而这条律令各人的理解表达出来的意思都不一样，这岂不是要出事？熊猫人文字里面，工作、做事儿、某件事等意思，都是用一条向右边的弧线来表达，要求某个人去做某件事有可能变成让这个人丢掉原来的工作去做别的活儿……”

“那还是算了吧！”母狼人脸『色』变了，工厂女工有时候也会安排出来一部分人去承担别的工作，简单的义务劳动变成丢掉工作的话她可不干。镇里的工厂每日工作时间九小时、中间有午休，每周还能休息一天，厂里还有各种福利、发服装发『毛』巾香皂牙刷牙膏沐浴『露』、甚至还发驱蚊的香水（其实就是六神……），她虽然不喜欢枯燥的上班，但丁点儿不想丢掉这份工作。

类似的对话发生在各个原住民小镇、安置点和临时营地，原住民们并不是真就所有人都能毫无芥蒂地接受华夏文字，但是往深处琢磨一下吧，还真没有别的选择……

为期一个月的夏日军训结束，除了还没盖出集中居住区的安置点和临时营地外，已成规模的镇子大多也完成了第一阶段的扫盲工作、并借机完成了新的人口统计——上回登记是原住民自己报出个名字然后华夏人按音译给登记上，这回的话，大多学会写自己名字的人起码能知道纸张上那几个方块字写的是自己的名儿，并在人口登记册中补入了新的信息：比如属于哪个生产队或工厂或护林队（其实就是巡警、巡防队训练营）或哪个新部门新单位、以及家庭住址和亲友信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