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舒窈勉强一笑:“你说金淑的话,里头有几分可信的?”
琉璃很怜悯的看了宋舒窈一眼,挪了挪位置让章和能靠在自己身上:“主儿要信的话,就都是真的。要不信的话,那就都是假的了。”
宋舒窈慢慢阖上了眼睛,轻呼一口气:“琉璃啊,我不知道该信谁的……真的不知道了——”
而后外头有一声茶盏落地的清脆响声,紧接着就听见绿子喊了一声:“你杵在这做什么?”琉璃大惊,匆忙往外头去看了。
只见绿子与阿稚站在屏风两侧,阿稚手上还端着托盘,托盘上的茶盏却碎在了地上,滚烫的茶水也洒在了她的手上。
琉璃往里头看了一眼,要问宋舒窈的意思,宋舒窈摇了摇头,声儿从殿里头传了出来:“快去取些烫伤药先抹上,待明日太医来请平安脉时让给你也看看吧。”
阿稚忙隔着屏风屈膝谢了恩,宋舒窈笑了笑:“今日去歇着吧,不必过来伺候了。”
听宋舒窈的声音里面没有半分怀疑,阿稚这才放了心,收拾了碎渣就退下了。
接着绿子也让安排着去内庭司送账册了,琉璃再进殿里头时宋舒窈已经坐起来了,琉璃告罪:“都怪奴婢多话……”
宋舒窈的声音仍旧很是轻缓:“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琉璃摇头:“应该是和嫔出去后吧,茶水像是刚沏好的。主儿,阿稚……”
宋舒窈道:“不许打草惊蛇,这些日子让人多盯着一些她,等到发现了端倪再开口也不迟。”
晌午时宋舒窈并没有用午膳,窝在榻间沉沉睡了一觉,梦里是十二岁之前的景儿,有父亲,有母亲,玩的累了父亲一面替自己擦汗,一面抱着宋舒窈躲过自家夫人伸过来的手,气的母亲直呼:“我的小冤家呀——”
外头起了大风,打的窗牗作响,也惊醒了榻间人。宋舒窈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面颊上还挂着两行清泪,枯坐榻间许久。
入夜后宋舒窈没有让人值夜,夜里自顾开了窗牗,站在牗前观外间景色,兀自出神,僵站了半晚直至琉璃起夜时发觉。
琉璃大呼“作孽”,忙关了窗牗取来大氅裹在宋舒窈身上,将徽和推去了床榻间,又忙着去煮了姜汤哄着徽和喝完。
尽管用了姜汤第二日起身后宋舒窈也是头晕目眩,浑身虚软无力,请了太医后只说是娘娘染了风寒。宋舒窈这才舒了一口气,顺着让人往全夫人处告了假,就连绿头牌也让人摘了去,只闷在钟粹宫里养病。
第18章探病与试探
没过几日陈桓便知晓了宋舒窈抱病一事,原本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在听说之前和嫔去过钟粹宫,心里才起了疑问,晌午时就往钟粹宫去了。
进去时陈桓并没有惊动其他人,先入目的是宋舒窈强撑着身子在纳虎头鞋的样子,剑眉一皱,就从宋舒窈手中拿走了虎头鞋:“身子都这样了,也不知道疼惜自己一些?”
宋舒窈被皇帝的动作一惊,又是一阵咳嗽,正要起身行礼时就让陈桓给压了下去:“不必多礼了。”视线环顾四周,陈桓先将跟前侍奉的琉璃和绿子训斥了一通:“好好的让你们主子吹了什么风,自个下去领罚。”
二人相顾一眼,正要下去时就让宋舒窈给拦住了。
怕将病气传给皇帝,宋舒窈原本坐的离陈桓远一些,在听到这句话时面上才有了一丝波动,伸手扯了扯陈桓衣袖:“是妾自己贪看外头的景忘记了时辰,与她们无关,大哥要罚,先罚的该是妾。”
陈桓将宋舒窈拉着离自己近了些,面上仍有几分冷峻:“怎么这么不当心,你如今是做母亲的人了,行事也该顾着些阿赜。”
宋舒窈从榻间取出已经凉了的汤婆子递给绿子,听人提及阿赜时也有一笑:“妾就当大哥是心疼妾了。”
陈桓这才稍缓神色,于是宋舒窈先同琉璃、绿子二人使了眼色,示意她二人先出去,让阿稚进来奉茶。再看向陈桓时耳畔不时回响起二婶与金淑的细碎声儿。直至阿稚进来奉茶,宋舒窈仍旧不动声色察人神色:“三月天尚且有几分寒气,妾父亲旧时多言姜茶驱寒,便让府中人人都学了这般手艺,琉璃年纪虽小,手艺却也是极好的,大哥尝尝?”
陈桓有意无意地盯着宋舒窈的神色看,眉间却不见动容,只与人家常:“西北天寒,姜茶也是军中常备之物。”
陈桓从阿稚手中接过茶盏暖手,倒不急于一品:“时常想起你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