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时辰之后,贵妃正要晕倒,又听到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她转头一看,又是姚兴德。
“可是陛下要见本宫?”
“陛下知道您的心意,但还是放心不下,让奴才拿了伞和斗篷来。”
说着话,他身子微微一侧。贵妃这才看到,他身后跟着的小太监,双手捧着一件叠得方方正正的斗篷,右手还握着伞柄。
“陛下说,这会儿日头正晒,该给您遮一遮才好。如今天儿冷了,陛下惦记着您穿的单薄,让奴才给您拿斗篷来披上,免得您着凉。”
“有劳陛下惦记着了。”贵妃唇边噙了笑意:“只是,本宫是来请罪的,有什么脸面打伞披斗篷呢?姚公公还是拿走吧。”
姚兴德劝了半晌,贵妃还是坚持不肯受。
“既然您坚持如此,奴才就不再多劝了。只是,这到底是陛下待您的心意,奴才是万万不能拿走的。”
说完,他示意小太监将东西放在了贵妃身旁的空地上。
贵妃喟叹了一声:“正是因着陛下的心意,本宫才越发心中有愧。”
姚兴德安慰了两句,这才带着人回了前殿。
等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先前告诉贵妃陆昭霖去了前殿的那个小太监,殷勤地上前:“贵妃娘娘,奴才给您打伞吧?”
“放下。”贵妃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小太监被她眼中的森然之色所慑,讪讪地将伞柄放下,回了殿门口垂手侍立。
这一出,很快就传到了陆昭霖的耳边。
他冷哼了一声:“吃里扒外的东西。”
和朝堂上的那些蛀虫一样。
且再等一等,等蔺由回来再说。
又过了多半个时辰,有小太监进殿,说贵妃晕倒了。
陆昭霖问:“她一共跪了多久?”
姚兴德道:“约莫两个时辰。”
陆昭霖嗤笑了一声:“也罢。把她送回咸福宫吧,传太医去咸福宫看看。”
不多时,有旨意从甘泉宫发出。
大致的意思,是说贵妃行事不当,导致仪美人小产。但是此事,非贵妃一人之过,而是仪美人不敬在先,贵妃只是无心之失。因此,便夺去贵妃的宫权,再罚俸半年,以示惩戒。
这旨意很快就传遍了六宫,也传到了江诗荧耳边。
阿圆拧着眉道:“陛下就这么宠爱贵妃娘娘?”
江诗荧反手将看到一半的书扣在桌上,摇了摇头:“不是宠爱。”
秋雨不解:“那为何惩罚得如此轻描淡写?”
江诗荧挑眉看向她:“你忘了皇后的事了?”
皇后的事,随着永巷里那些人被灭口,所有的嫌疑都落在了仪美人的头上。
陆昭霖没有明着罚仪美人什么,却早就在心里却给她记了一笔。仪美人失了这个孩子,正好儿让陆昭霖出了心里的这口气。
阿圆恍然:“原是如此。”
江诗荧抿唇笑了笑。
除此之外,还有一层缘故,她不曾说出来。
陛下今日对贵妃的放纵,九成九是故意的。不如此,怎会让贵妃觉得陛下看重她,要将她封为皇贵妃了呢?
前朝的韩家,只怕也会如此做想。
花团锦簇,烈火烹油,不外如是。
且看看,再过几日,这楼才会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