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妃怔了怔,问道:“包括娘娘你?”
江诗荧颔首:“包括我。”
等走到沛然亭附近的时候,两人道了别,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玉妃的大宫女春涧扶着她慢慢往前走。
“宸妃娘娘看起来,倒颇为坦诚。”
“是么?”
“娘娘您,是觉得宸妃不可信?”
“我不知道。在齐庶人之事后,我已不敢轻易再信任何人了。”
另一头,江诗荧和秋雨也聊到了玉妃。
“希望她这一胎能平平安安地生下来,最好是个皇子。”
“娘娘心善。这满宫里,怕是只有您这么想了。”
江诗荧微微勾起唇角。
贵妃想看着她和玉妃斗起来,她又何尝不想让贵妃和玉妃斗成一团呢?
···
甘泉宫里。
姚兴德正在陆昭霖跟前回禀宫扇的事。
“陛下,今年蜀地本是进贡了三十六柄竹丝扇,到了内务司的时候,却有六柄折损,完好无缺的只有三十柄。
按例,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各十柄,贵妃娘娘和宸妃娘娘各五柄,其余娘娘们今年都分不到扇子。”
这丝竹扇本也不是年年都足够分给各宫,数量不足的时候,位份不够高的分不到扇子也是常有的事。
这就如同夏日的樱桃一样,虽说按照宫规来说,九嫔的位份是有樱吃桃的。但若是进上来的数量少了,可不就是还没轮到九嫔,樱桃就已经分完了。
分完了怎么办?要么格外受太后或者是皇帝的宠爱,主动从别人的份例里挪出来。要么,就忍着呗。
这次的事儿,坏就坏在太后和皇帝都没格外开恩,说要从上头这几位的份例里挪宫扇出来,内务司却主动做了这个主,在宸妃头上动了土。
姚兴德打量着陆昭霖的神色,见他无意打断,继续说道:“内务司的管事太监王长亮前几日摔断了腿,分扇子的事儿是左司副办的。
他原本是要按照宫规命人将宫扇分到各处,但是考虑到玉妃娘娘刚有了身孕,正受到您的眷顾。因为玉妃娘娘的缘故,您这几日连宸妃娘娘的面儿都没见过。于是拿错了主意,从宸妃娘娘的五把扇子里,取了三把出来,送去了长信宫。”
陆昭霖问他:“贵妃的扇子一把不少?”
姚兴德道:“一把不少。”
陆昭霖冷笑了一声,阴沉着脸坐在御座上不说话。
若论宠爱,自阿荧进宫之后,贵妃的宠爱早已日渐稀微。这两年来,却不曾见宫内任何一处的奴才敢胆大包天怠慢咸福宫。
而阿荧呢,他不过是几日不见她的面,内务司就敢挪她的份例,动她的东西。
这是打量着,贵妃不止自个儿的位份高、资历久,在宫外还有英国公府给她做后盾呢!贵妃的娘家,跟皇后相比都毫不逊色。别说她今日位居正一品贵妃,便是她只是个嫔、或是九嫔,便是不受宠爱,又有哪个奴才敢磋磨她?不怕宫外的英国公府报复吗?
阿荧却不同,阿荧的母家早被他亲手斩尽。唯一剩下的舅舅,也因着前尘往事,彼此之间深有隔阂。也为着这一层缘故,阿荧求他隐下了她和信武侯之间的舅甥关系,前朝后宫几乎无人知晓她还有这样一个亲舅舅。
阿荧只有他可以依靠。太后虽宠爱阿荧,非必要时极少插手宫务。那些奴才就是打量着这一点,觉得她不可能为了几把扇子就求到太后面前,才敢放心大胆地欺负她。
这样想着,陆昭霖眸子里的阴云愈发浓郁,与此同时,心里升起了一星半点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