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到瑞福祥门前,李掌柜照例在门口迎接,讪笑着重复之前的那套说辞:“贺太太,江南的布料已经在路上了,我们又新赶制了几件冬装,您试试?”
“包起来就成。”贺作舟暂且将王浮生的话按在心底,重新惦记起家法,急着回去,“有不合身的,我送回来给你们改。”
“得嘞,您怎么方便怎么来。”李掌柜巴不得赶紧送这俩祖宗走,当即叫来四五个伙计,一同将做好的新衣服包起来。
方伊池站在贺作舟身边,瞧着伙计忙碌的身影,不由想起上回在瑞福祥里听见的话。
当时他光顾着听,没瞧见说话的人的长相,后来有不少人上贺家听苏老板唱戏,他留神细听,却始终没寻见熟悉的声音。想来在背后骂他上不了台面的人并没有到场。
也不知贺家的外姓亲戚到底有几个,又是哪一个在背后说六爷的闲话。
“六爷,贺家的外姓亲戚多吗?”他想了,便问了。
贺作舟随手从李掌柜面前的衣架上取了顶黑色的软呢帽:“多。”
“咱们贺家人少,但是沾亲带故的外姓人多,真要让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还真不容易。”
方伊池揣上手,忧愁地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只凭他听见的几句话,压根儿分辨不出心怀不轨的亲戚是哪一个。
“怎么了?”倒是贺六爷先问道,“你遇上了?”
“嗯。”方伊池犹豫再三,点了头,“上回来拿衣服的时候,遇上了一个,但是只听见了他说话的声音,没看清人长什么模样。”
贺作舟不屑地哼了一声,接过李掌柜递来的包裹:“肯定没说好话,你不必往心里去。”
“他说老爷子只会把家产给有子嗣的小辈。”方伊池怎么可能没听进心里?
当初就是因为听了这句话,他才下定了决心爬上六爷的床。
贺作舟“啧”了一声:“给便给罢,那群人里头,九成都惦记着老爷子的家产。”
方伊池抿抿唇,没六爷那么看得开。
这事儿说到底,问题还是出在他身上。
要不是贺作舟大张旗鼓地登报宣布自己要娶男人,贺家的家产也不至于被外人惦记。
贺作舟不争,那是人贺六爷局气。
他方伊池要争,赌的是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我们池开始发力啦,微博上有两个神仙太太画了人设图!大家快去看,都超级棒!
第四十章喝醋
贺作舟把玩着软呢帽,不知道他家凤凰又开始胡思乱想,专注地思索晚上家法要怎么上。
方伊池忒嫩了,哪儿都碰不得,嫌疼就会闹,要不就掉金豆豆惹人心疼。
偏他睡时穿着丝绸的小褂格外好看,像弯着脖子梳理羽毛的白天鹅,脊背弯出美好的弧度,动作幅度稍微大点,还能瞧见细巧的腰窝。
方伊池睡前总是按亮床头的台灯,床头柜下面好像被他藏了点嘎啦油,跟玫瑰味的精油并排摆在一起,雪白的一块。他睡前有空,定会弯腰拉开抽屉,用指尖勾出一点,抹在白嫩嫩的手背上,然后啪啪拍打着掌心,把融化的嘎啦油细致地摸到每一根手指上。
而他擦的时候,格外专注,露出半截纤细的腰都不自知,贺作舟有时甚至羡慕台灯散发的光,因为它们摸了小凤凰的脸颊、细细的脖颈、瘦削的肩,还有纤细的腰。
贺作舟怕吓着方伊池,经常只能憋着气帮他掖被子。
虽说已经领了证,那也不能什么前戏不做就化身禽兽。
贺六爷有心做禽兽,顾忌着方伊池的胆量,终究只能含恨做“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