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她亦变得细心如斯。
晴儿听她吩咐后,转身便去寻梅了。她亦上楼,轻手轻脚去推开文宛梦的房门,见对方卧于榻上假寐,遂放轻脚步,走到床边翻找。
瓷枕之下,果然有几块绣花布条,施羡鱼随手挑了淡蓝云纹的布条,站在床边等待。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响起,应是有人将水搬来了。
房内设了一大个檀木浴桶,供以文宛梦洗浴时使用,为了省事,晴儿将四桶热水搬到房外,才敲门唤人。
毕竟男子不方便进出女子闺房,而在施羡鱼来之前,晴儿作为一品楼唯一的姑娘,基本上搬水的事,都是由她一力完成。
可别看她是个瘦瘦小小的黄毛丫头,她力气可大了,就连小高也未必有她一半份量。
这几天,文弄墨也不时前来与文宛梦谈心,每每他来了,晴儿都热心搭话,言谈间,不免展露了对这位小少爷的倾慕之情,恨不得为他做牛做马。
依施羡鱼看法,说他们心里没有猫腻,那是打死她也不会相信。只可惜不论晴儿如何示好,文弄墨这个木头人,总是无动于衷,止乎于礼。
应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第十三章心生诡计
见施羡鱼也在房中,晴儿显然一愣,随后便笑道:“丁香姑娘,您吩咐的事,奴家都已经准备好了。”
少女手边拎着个花篮,乍眼一看,便知道是细心挑选且清理过的梅花。她不但手脚麻利,连办事也是心细如发。
生在帝王家,施羡鱼从不轻易信人,而晴儿表面上对她温和知礼,实际上却十分生疏,故二人关系并不亲密。
在一品楼上下皆唤她作丁香或小丁香时,晴儿一向以丁香姑娘作为对她的称呼。不知是否多心,她总觉得晴儿心中抱有敌意。
尤其在文弄墨在场时,晴儿总说她累了一整天,让她去休息,似乎是担心她抢走文弄墨的注意力。
不过比起干活或接待那位冷面少爷,她确实更爱偷懒。故在晴儿三番四次请她休息之后,慢慢地也习以为常。
施羡鱼微微颔首,侧身让开道:“辛苦你了,请替我把水倒进去吧。”
闻言,晴儿亦再未搭话,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她迅速将热水皆倒进浴桶,便准备退下。
而施羡鱼亦如是,这段时日里,文宛梦未曾召她侍奉沐浴,任何事情皆是亲力亲为。
因此她这才松了一大口气,她从小便是整个大洪最为尊贵的女人,先帝将她视为掌上明珠,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远比那些个嫔妃们尊贵。
在这个礼乐崩坏的年代,她远远凌驾于宠妃之上,甚至是那些皇兄们之上,只因她是先帝唯一的嫡出血脉,在先后薨后,大洪再无国母。
自幼她骨子里便是叛经逆道的性子,向往着仗剑天涯的日子,奈何国家兴亡尽在她手中,只能乖乖地当个养尊处优的女帝。
这不,一有机会她就跑出宫来了,美曰其名借机铲除翰王势力,实际上行吃喝拉撒睡之美事,她只想惭愧地说一句……真幸福!
不用侍奉主子的贴身丫环,天底下能有几个呢?施羡鱼恰好就是那其中一个,别提小日子多滋润了。
正当二女要退下时,坐在床边的文宛梦却站起身来,突然解去外衣,淡淡瞥向门口处,脸色仍旧苍白得毫无血色。
“丁香,你留下来,侍候我沐浴更衣。晴儿,你出去时把门带上,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进来。”
二女皆是一愣,掌柜从不喜与人太过亲密,与她相识四年,可谓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晴儿,也未曾见过她不着一缕的模样,只有资格为沐浴时的她守门。
今儿个怎的为了这所谓白家千金破了例?晴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们,一番思量,只觉这小姑娘,怕是个不好对付的。
“是,掌柜。”
那日掌柜回京,她第一时间便去通知了文弄墨,但他一声不吭,扔下她一人,只身快马加鞭往一品楼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