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靖凝视着云中稚儿的脸,他生来孱弱,却样貌漂亮,随沈雪瑶多些,只眉眼肖似简臻,现在他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待他长大了,会怎样“回报”她呢?
遥遥远远的岁月,多的是意想不到的事。
隔年春寒,危靖连日劳累,午睡时辰稍长了些,醒来后就不见了简云中。满天关殿上找遍都不见踪影,追出去找人,才有婢子告知,是安思思抱走了幼小的孩子。安思思接了一桩任务,要去苗疆的寨子里杀一个人,但那寨子忌讳生人,她就想到借走云中,假扮逃难的孤儿寡母先混入苗寨,再作计议。
没人知道安思思具体要去的地方。
危靖关心则乱,失了方寸,景越辰病中休养,她不管不顾地硬闯进嘉莲殿内:“景越辰,我要你用最快的人马去追回安思思,她带走了我的云中!”
景越辰扭头瞧她,被他抱在怀里的,就是小小的、睡着了的简云中。
危靖顷刻红了眼,抢步上前,将云中接到自己怀里,小心翼翼地搂紧了。
旁边站着的连荻看得目瞪口呆,眨了眨眼,才想到澄清:“安思思这么干,可不是主上准许的,主上根本不知道她要跟着去,今日也多亏主上看见,才把云中留下了。”
景越辰坐着,盯着危靖仿佛珍宝失而复得的神情,轻轻一下笑开了:“云中倒像极了是你的亲生儿子。”
危靖倏忽僵住,她垂目看着简云中娇幼的小脸,小云中嫩得像春日新生的小花小草——是啊,平常总当这小鬼讨厌,一会儿饿了一会儿渴了,哭起来的时候没完没了,可不知什么时候,这株小花小草已经在她的心里扎根,与她血脉相亲了。
她背弃了自己的初心,开始真心爱这个孩子,这使她觉得难为情,转身便要走。
“破军。”
景越辰叫住了她。
“有件事,我瞒了你。”
身后脚步移远,是连荻走开了。
危靖回转身,微微拧起眉,认真地听下去。
景越辰脸上带笑,慢慢说道:“当初,你独坐窗畔,并未去看简臻,溯和为简臻擦身换衣,在他腰间发现油纸包了几页东西,是沈家剑谱后五式。我们总在猜,简臻死后,为什么满江湖都在传阅沈家绝学的小册子,原来那小册子,是简臻故意泄露出去的,他将最关键的部分摘除,藏在了自己身上……后来种种,想必是希望你去发现。”
危靖脸色微白。
连荻从帘后出来,捧一册子至前,上面赫然四字“沈氏剑谱”,她循着景越辰的示意,将东西双手递向危靖。
“剑谱整理出来以后,我瞧过,兴许是很好的功夫了,但在我眼里并不见得多稀奇,若能请玄七真人指点一二,想必会更上一层楼。”
危靖的师父玄七真人,对简臻的剑法最是明白不过。她心中翻江倒海,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