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宴上萧弄突然闯入,径直将钟宴笙抱走,若非定王的名声充满了血淋淋的煞气,又从未有过桃色传闻,大伙儿也不会半猜半疑地猜成萧弄是来寻仇的——谁家寻仇还把人抱着走的?
还有南下剿匪,萧弄一向是懒得搭理几个亲王的,德王喜欢蹦到面前,就抬抬手摁几下,多余的眼光都懒得施舍,居然会那么好心跟着钟宴笙南下。
就算这些事都说得通,裴泓仍旧有一种近乎直觉的敏锐嗅觉。
萧弄和钟宴笙关系,当真如外界传得那样差吗?
仿佛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那双冷冰冰的蓝色眼眸落在他身上,没什么情绪,似乎并不在意他是否察觉到了什么。
就像在雁南山上,轻飘飘朝他瞥来的那个视线一样。
以老皇帝的行径上来看,明显很满意萧弄和钟宴笙恶劣的关系。
若是皇帝察觉到他们二人……
裴泓缓缓抓紧了扇子。
萧弄的视线毫无波澜地凝视了片刻裴泓,转回到了马车上,漫不经心想。
从渡口到上马车都没看他一眼,看来是真的惹生气不想理他了。
可惜回到京城束手束脚,不然就跟上马车抱着人哄哄了。
钟宴笙的确很不想理萧弄了,还好京城入了秋,比南边冷得多,多穿几件衣裳也没人会觉得奇怪,不然他身上密密匝匝的印记一定会暴露的。
本来因为回京,不能再时时见面,以至于他难过低沉的心情都化解了,咬着唇在心里小声骂。
臭狗。
车队缓缓从渡口回到京城,钟宴笙被萧弄折腾了一早上,还没能洗澡,肚子里的感觉奇怪极了,脑袋抵着马车,想眯会儿又怕弄脏裤子。
这马车是裴泓的,万一在马车上留下湿痕被他发现……
钟宴笙的耳根烧得通红,不敢放松睡觉。
坏狗!
骂人的词汇贫瘠得可怜,翻来覆去也只会这几句。
四周的人声逐渐多起来,钟宴笙恍恍惚惚的,才意识到已经进京了,赶忙掀开了马车窗帘,毛茸茸的脑袋往外面探去。
景王带来的车队是要直接回宫的,萧弄还要先回趟王府,到了京城就要分开了。
见钟宴笙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柔软的头髮也有些凌乱,像是羽毛乱糟糟的小鸟,急急忙忙地探出脑袋,萧弄嘴角微不可查翘了翘:“本王先走一步。”
他的视线落在钟宴笙身上,眼神带着钩子,慢慢地从钟宴笙的头髮丝看到水红的嘴角,方才不紧不慢道:“小殿下,再会。”
郁丽低沉的嗓音带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只有他们俩人才能心领神会。
钟宴笙浑身一麻,有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萧弄耍了流氓的错觉,眼睫颤了颤,抿着唇又放下了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