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嘉许是没料到她会惊醒,怔伀一瞬,眼中的情绪快速敛起,淡淡道,&ldo;你醒了。&rdo;
虽然梅嘉勉励的装作如常,但严峪确信自己刚才没有看错,&ldo;你刚才为什么那么看着我,搞的我像负心娘一样。&rdo;
&ldo;没什么,就是要出发了,想来和你道个别。&rdo;
严峪这才想起,今天是出征的日子,这次与上次不同,若是有个万一,他许就回不来了,这些时日的相处,她早把他当成了朋友,一想道他会出事,心中就涌上一股难过,呐呐叮嘱道,&ldo;你小心点,要是实在打不过,别嫌丢人,就快点往回跑。&rdo;
梅嘉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一下被逗乐了,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严峪被笑的一阵不自在,娇嗔道,&ldo;笑什么嘛,这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比死了的好。&rdo;最后几句话,严峪是小声咕哝出的,几乎几不可闻,但梅嘉还是敏锐的听到了,他收了笑,捞起她的手攥紧正色道,&ldo;等仗打完了,我就带你回雪域,在我们那儿有个传说,在雪域最高山的山巅上生有一朵冰莲花,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到时我就去采了给你。&rdo;
此话堪比誓言,却让严峪愈加迷惑,她望着他不由喃喃出声,&ldo;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rdo;
梅嘉缓缓的笑了,笑中隐藏着一丝苦涩,&ldo;等我回来就告诉你。&rdo;
帐外的喧闹渐渐散了,由远及近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帐帘被人从外掀开,多尔戛气喘着探头进来嚷道,&ldo;阿嘉,快些,要出发了。&rdo;
&ldo;我知道了。&rdo;梅嘉回头应了一句,望着她郑重道,&ldo;若是…若是我没有回来,你便走吧。&rdo;
严峪望着他,从内心深处忽然涌出一股想哭的冲动,与他相连的手想要把他握紧,却被掌心的硬物咯的生疼。
&ldo;等我回来。&rdo;他轻吐一句,利落的抽手转身大步离去,而她手中空余着的,赫然是一块通行令牌。
严峪呆坐半晌,攥紧手中的令牌,快步追到帐口,朝着那走远的坚毅背影喊道,&ldo;梅嘉,我等你回来。&rdo;
少年没有回头,背对她扬了扬手,消失在了人流里。
两天一夜的焦急等待,她终是没等到梅嘉回来,反而等来了天晟前来收缴的大军。
梅嘉为她想好的退路最后还是没有派上用场,他许是想过自己会死,想过南易会败,但决没想过会败的这么惨,最后她还是连同留守的守军一起成为了俘虏。
穿过绵延的战场,尸体,残肢断臂随处可见,鲜血汇成了娟娟溪流,流淌在积雪中格外刺眼,这一切无不让她胆寒,也许,梅嘉,多尔戛就在这万千尸体当中,严峪不敢再看,紧紧的牵着阿吉娜,埋头随着队伍缓慢前进,最终被驱进了临时搭建的战俘营。
战俘营中已经关了许多战场上俘虏的残兵,加上她们这群人,不大的地方里少说屈居了七八千人。
他们这些留守的还好,那些战场上被俘虏的残兵,大多都负了伤,不少人的伤口都没有处理,躺在那里哀哀痛叫。
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严峪不忍,扯下里衣的内衬帮人包扎,离她最近的是一名断臂少年,大约十三四的年纪,整个左臂被人从手肘处斩断了,断口血肉模糊的没做任何处理,沉默的靠在墙边奄奄一息,惊闻有人靠近,快速的警惕抬头。
严峪朝他安抚一笑,扬了扬手中的布条道,&ldo;我没有恶意,就是想帮你包扎一下。&rdo;
少年神情缓和下来,却是沮丧的摇了摇头,凄惶道,&ldo;不必了,反正都是要死。&rdo;
&ldo;谁说一定会死的,别这么悲观,万一江淮发善心把咱们放了呐。&rdo;
&ldo;怎么可能。&rdo;
严峪想给少年打打气,哪知话音刚落,边上的一人哈哈的大笑了起来,笑声中满是嘲讽,见严峪视线投过来,满面恶意道,&ldo;你没听说临渊王坑杀七万降军的事吗?天真。&rdo;
严峪怎么可能没听过,她当时还吓的要命,想逃婚来着。
严峪沉默一瞬,快速的拉过少年的断臂帮他缠上布带,执拗道,&ldo;那总不能等死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说。&rdo;
&ldo;什么明天的事明天说,我告诉你,早死早了,知道战场上被狗撕了的尸体是谁不?那是临渊王妃,咱们现在落到他手里,全都得不得好死。&rdo;逆境中最怕这种消极分子,经他这一鼓动,不少人面露绝望之色,有那胆小的还哭了起来,阿吉娜也被吓的脸色苍白,可把严峪气了个够呛,但她又不能告诉大家自己这个正派临渊王妃还活着,指着那人臭骂道,&ldo;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早死早了,人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你好手好脚的不帮人包扎不说,还在这儿危言耸听,算什么男人。&rdo;
&ldo;你一个小小的贱奴还敢骂我?&rdo;这人也是个暴脾气,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一米八几的身材挡在严峪面前,壮的像头熊似的把她虎的一愣,但心虚气势不能虚,点着脚尖扬着脖子高声反驳道,&ldo;我是奴隶?说的你现在身份比我高多少似的。&rdo;
&ldo;我一巴掌呼死你信不信?&rdo;那人巴掌一扬,严峪吓的猛地护住阿吉娜蹲到了地上。
&ldo;……&rdo;好半天巴掌都没有落下,严峪偷眼去看,当看清抓着壮汉巴掌的人时,整个人都愣住了,那总是嬉皮笑脸的脸上没有了笑容,布满了沧桑,右颊处还有着一条细长的刀痕微微结了血痂,严峪不太敢认的轻问,&ldo;多尔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