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四人便来到码头应聘。
这商船老板见他们又病又弱只有唐棠一个能干力气活的,便不想招收他们,严峪主动提出,&ldo;我们可以不要工钱,管吃住就行。&rdo;
不要钱这句话一下扎中了吝啬老板的内心,他小气吝啬在这码头是出了名的,所以来应聘船工的人并不多,这眼看着就要发船了,心道招收这几个人也并无不可,但他的饭也不能让人白吃,答应之前还是警告道,&ldo;我丑话说在前面,我这船一天十二个时辰不能停歇,每名船工每天必须撑浆三个时辰,四班倒,你们这又小又病的既然上了我的船,就也得干活,可一点也不能给我偷懒。&rdo;
严峪点头同意道,&ldo;可以。&rdo;
唐棠担忧的望她,&ldo;可是你的身体……&rdo;
&ldo;没事,只是伤寒而已。&rdo;严峪还是用此句应付。
唐棠没有多言,但从这日起,除了吃食,他每天都额外给她带一包伤寒药回来,而平素最讨厌喝药的麻烦精,这次没用人哄竟自己乖乖的把药喝了,若不是那难闻的气味,她唇角泛起的微笑差点让人以为她喝的是蜜糖。
不日后登船,船上划分工时采取的是抽签制度,唐棠和小宝蛋被分到了前半夜,也就是酉时到亥时,严峪和肖燕被分到了后半夜,夜里子时到寅时,这几个时辰正是人瞌睡困倦最难熬之时。
船缓缓的开动了,为了让夜里有精力划船,几人抓紧时间在白日补眠,但颠倒时差到底不是那么轻松的,加上提供船工的住处是一个大通铺,早已熟悉船上生活的船工在仓里睡得烂熟,呼噜声此起彼伏,但在破庙中混迹了一段时间的几人还承受的了。
唐棠和小宝蛋是入夜第一班,严峪怕小宝蛋搬不动巨大的船桨,特地跟到船板上帮忙,肖燕也想给唐棠帮忙,唐棠当然不肯他的&lso;盐儿&rso;操劳,让她坐到一边看着就好。
开源风大,江面风就更大了,一上船板严峪就咳了个死去活来,把小宝蛋都吓坏了,让她赶紧回去休息。
下一班就是她的岗,若是贪图安逸,她怕等会自己就爬不起来了,自是不肯回去,最后唐棠看不下去了,脱口道,&ldo;你回去吧,你的岗我帮你值。&rdo;
话音刚落唐棠就反应出不对来,他应该帮盐儿值岗才对,关注她仿佛成了自己的本能,察觉出自己心中的异样,他失措的看向身边的&lso;盐儿&rso;,果然在她眼中察觉出一丝落寞,顿时心中一揪,补救道,&ldo;盐儿,明天我帮你值,她病了……&rdo;
肖燕强颜一笑道,&ldo;没事,我知道。&ldo;她的笑让唐棠愈加心疼了。
这几天她也已经察觉出了,即使他忘记了严峪,把自己认成了盐儿,但他还是在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她,关注她,帮助她,只要有她在,自己就永远不是真正的盐儿,肖燕的心中划过一缕晦暗。
唐棠下意识的爱护让严峪颇感欣慰,但她既然决定退出,就不该藕断丝连,而她们走的太近更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便顶着疏离的笑拒绝了,&ldo;不用了,我没事。&rdo;
心中拖着对盐儿的亏欠,唐棠沉默了,没有坚持,并决定以后一定要与她保持距离。
船上的日子严峪每一天都在苦苦的挨着,工位在她左侧的唐棠总是不经意的把担忧的目光放在她身上,再强迫自己移开,然后掩饰性的和守在身边的&lso;盐儿&rso;说说笑笑。
第七日夜里,船舶靠岸,他们一路艰辛,终于踏上了南方的土地,此处是辛庄,离楚州不足十里。
这里的气候温暖,他们早在船上脱下了厚厚的棉衣,即使身着单衣也觉得暖洋洋的,只有严峪是一个例外,她感受不到温暖了,下船时更是脚步轻飘飘的,多亏小宝蛋帮扶才没有摔倒。
此时已是深夜,落脚之地不好找,唐棠决定连夜向楚州进发,他见严峪脚步虚浮的厉害,终究是不忍,蹲身到她的面前,&ldo;上来吧。&rdo;
这将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一程,严峪趴到了他的背上,双臂环住他的脖子,脑袋安心的放在他的颈侧无声的笑了。
肖燕在旁侧看着,面色阴郁,唐棠始终没敢看她。
这一路无声的走了几个时辰,到达唐家在楚州城外的别庄时,天边以泛出了鱼肚白。
在别庄大门口,唐棠放下了严峪,稳步的走到气哼哼的&lso;盐儿&rso;身边,拉起她的手深情道,&ldo;盐儿,你还记得从青城镇出来的路上,我对你说的话吗?&rdo;
肖燕根本就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继续佯装生气不理他。
唐棠也只当她生气,双手握紧她的小手郑重道,&ldo;盐儿,我发誓,我将为你制这世上最瑰丽的嫁衣,最华丽的凤冠,以最高规格的仪式迎娶你进门,就如你所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绝不负你,若有违誓言,便让我辈子爱而不得,孤独终老。&rdo;
&ldo;不许胡说。&rdo;肖燕快速捂住了他的嘴。
唐棠拉下她的小手攥紧继续道,&ldo;这次,你愿意嫁给我了吗?&rdo;
肖燕望着他,泪水涌出了眼眶,她不是感动,而是悲哀,她心里非常清楚,他的誓言是说给盐儿听的,不是她,但幸福即将唾手可得,贪心的人儿怎肯轻易放开,含泪重重的点了点头,说出了那句,&ldo;我愿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