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趴在龙年礼怀中的张碧逸,止住无尽的悲痛,眼中已无泪可流。
他的心间,升腾起无尽的仇恨。
他松开龙年礼,一下子腾身站起来,就要前往金鸡岭。
此时他的内心,完全被汹涌澎湃的仇恨所充斥。
这仇恨,就如惊涛骇浪,又似万丈烈焰,将张碧逸俊逸的脸庞灼烧得万分狰狞!
张碧逸此时就是一个心思:杀上金鸡岭!杀灭金鸡岭大小头领!杀灭那两个神秘人!
他烈焰般的气势和仇恨,让龙年礼一阵阵发怵。
龙年礼顾不上刚才的局促与不安,也顾不上整理被张碧逸泪水打湿的前胸。
他伸出双手,狠命地拦住张碧逸,正色劝道:“张兄——冷静!请你务必冷静——”
“敌人是什么情况,我们一无所知,你是什么修为,难道还不自知?”
“你以为凭一勇之气,就能杀死敌人?”
“就如今你这样子,除了白送人头,还能做什么?”
……
尽管龙年礼好说歹说、拼命拦阻,可是张碧逸双目赤红,挣扎着仍要前往。
他有力的前臂、坚硬的肘子,摁在龙年礼的背上、肩膀上,甚至胸脯上,疼得龙年礼直龇冷气。
龙年礼气急,狠狠地抽了张碧逸一个耳光,大声道:“你以为这样,就是为你的流芳妹妹报了仇?”
他越说越气:“你这样毫无意义地送了性命,你俩就是在九泉之下相遇,你也无脸见她啊!”
龙年礼站起来,一下子拉开房门,指着张碧逸,怒声道:“去啊!你去啊——你怎么不去送人头?”
……
龙年礼的愤怒,终于让张碧逸慢慢地冷静下来。
张碧逸不再坚持前往,而是退到座椅边,颓然无力地坐下,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
龙年礼也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的对面,气鼓鼓的,也是无语。
张碧逸噙着泪,脸色铁青,默坐无声。他的脸上现出了几道指痕。
良久,张碧逸幽幽道:“龙弟——对不起!让你承忧了。”
他俊朗的容颜上,有着化不开的万年寒霜。
龙年礼看了看张碧逸,叹了口气:“人死不能复生!张兄——还请节哀!”
他伸出手,想去触摸张碧逸脸上被他一耳光拍的指痕。
但是,他的手刚伸出去一半,似乎觉得不妥,便慢慢地缩了回来。他的脸有点烫。
张碧逸无言。
悲痛之中的他,哪里注意到龙年礼的这些细节。
他站起身,来到窗前,看着池塘边在风中摇曳的柳条,神伤不已。
呆立许久,他哽咽念道:“瑟瑟柳丝闭疏窗,追思流芳立残阳。卿埋泉下泥销骨,我在人间已断肠。”
“卿埋泉下——泥销骨,我在人间——已断肠。”龙年礼轻轻吟诵着张碧逸念出的诗句,不知不觉的,他也是泪流满面。
这哀婉凄绝的句子,叩击着龙年礼的心弦。
张碧逸和庞流芳悲惨的故事,让他感同身受。
张碧逸对庞流芳用情之深,更是让他深深感动。
黑夜已经来到,今晚无月,今夜无繁星。
夜幕无比深重,今晚有风,今夜离人悲!
滂沱大雨,果然不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