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直接在第七百户那里迎敌。”闵元启没有木图沙盘,但附近地形是相当清楚。
第七百户就是过河后梁世等人在海边假扮煎盐旗军的地方,近海,大片滩涂,左侧村落右侧海滩,再往前走便是大河,往西走便是两座备倭土城,再往西便是千户所城了。
“全军出动,不必带辎重了。火铳手带足子药,军需官带一些备用的刀枪盾牌便可。有甲的全部披甲,现在是辰时二刻,给大家一刻时间准备,一刻之后出。”
“是,大人。”
所有武官均是行了一礼,原本神色各异的脸上,显露出相似的表情。
只要闵元启决心下定,那么众人便只有铁了心的追随,不战而逃,后果是怎样众人心里均是清楚,可以说哪怕是普通旗军或余丁妇孺,亦知必须要打赢这一仗。
闵元启看着众人表情,心中若有所悟,此役过后,自己的权威将来再次大幅度的增加,再动员将士上阵迎敌,怕是没有多少滞碍了。
其实闵元启也是无形中过了一关。
水关那次是生死之战,带着大伙拼命,闵元启自己就冲在最前,所以内心没有什么障碍可言。
而此次,是顾惜基业,带着几百号人与强敌交战,胜负之间都会死很多人。
所谓慈不掌兵,并非是说要滥用军法下军令斩杀军士,而是说,在千百万人的大战之中,一个决定可以决定几百,几千乃至几万人的生死。
比如十万大军,要留万人断后,这万人基本上会被强敌所困,多半全军覆没,就算能完成任务也要死上数千人。
派哪个部将带着这万人去,对将领来说就是相当困难的选择。
还有攻城,哪部为先登必定死伤惨重,甚至为主将者,就是要选择自己的忠勇部下去送死!
每个人都不是符号或简单的文字,大将领兵,与部下将士朝夕相处,袍泽之情甚至远在普通的友情甚至亲情之上,派自己的心腹部下去执行几乎必死的任务,对任何一个主将都是相当严峻的考验。
关键时刻,舍不得部下性命,撒不出胜负手的主将,看似仁厚,其实根本不配为将。
这才是慈不掌兵的真正用意!
闵元启此时便是带着自己朝夕相处的部下前去与过自己一倍多的强敌交战,尽管日夜操练,训练不止,也可称甲坚兵利,但激战之下,谁能活下来,谁会在战场死去,这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
闵元启能跨出这一步,算是真正走上了为将之道,只是在此时此刻,闵元启自己尚且还不知晓。
有些事,哪怕是名将写的兵书也不会说明,只有靠后学者自己悟。
悟通了,便是有成为名将的资格,悟不出来,说了也是没有用。
“吹号,集结将士,准备出。”
“是,大人。”
中军官闵元忠神色略有激动,他快步走到待命的几个号手之前,用力挥舞了一下手臂。
号手们神色更加激动,他们早就等的有些着急了!从梁世进入营地,所有人都知道大事在即,只是不知道闵大人和诸位军官的决断如何,到闵元启飞奔至此,号手们都已经将铜号举起,闵元忠也不多说,挥臂之后便大声道:“吹集结号,全军一刻之后出!”
“是,大人!”
几个号手俱是手持铜号,听到命令之后,便是将铜号凑到嘴边,急促响亮节奏明快的铜号声,立刻在营地四周响了起来!
沈亮霍然起身,在他身侧,谢祥也腾的站了起来。
李俊孙,王武迈一并站了起来,他二人一个是刀牌旗队长,一个是长枪旗队长。
闵元直和二十骑兵原本就盘腿坐在战马之侧,战马在凌晨时已经喂饱豆料和加喂了鸡蛋,并且套好了鞍具,随时可以出,听到号声,闵元直做了一个有力的手式,所有人俱是在第一时间起身站立,并且翻身上马。
长枪旗队长徐文焕,郭尚义,也是挥臂起身,几乎是涮的一声,所有将士俱是起身,一时间,立刻便是长枪如林,寒芒耀眼!
“三人摆开成行军纵队,骑兵先出为哨骑架梁,”闵元启骑在自己的枣红马上,策马到营门之前,他的战马最为高大神骏,可能是好几天没好好驱驰跑动,战马有些按捺不住,停下之后不停的奋蹄向天空,似乎立刻就想飞奔而出,闵元启安抚着战马,大声令道:“刀牌第一旗队在前,第一百总,二,三,四百总依次而出,火铳旗队于最后,行军呈纵队姿态,三人一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