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大官绅田主,占地的手段也是五花八门。
兼并大量土地,加上官绅的特权逃避国税,大明在嘉靖年间其实就处于亡国的边缘。
高拱和张居正等人改革税制的种种努力,才是所谓张居正给大明续命的真正理由。
除了大官绅外,占地最多的就是九边的各大将门。
这其中的佼佼者就是宁远祖家,祖家除了祖传在宁远的基业外,又在对女真的战事中续兼并了大量的无主田亩。
最少有好几万军户替祖家种地,要不然祖家哪有钱养出几千精锐家丁?
有几千精锐家丁,祖家就敢堂而皇之的占地和贪污军饷,崇祯岂能为这点小事自毁长城?
大小将门在宁远到锦州一带占地开荒,当然是希望防线推进,而不是坐守山海关到宁远这么一丁点的地方。
为了自己家族的展和私利,辽东将门绑上当地的文官一起推进,说是为了讨虏,其实是把二杆子崇祯给忽悠瘸了,大凌河之战就是这种冒进政策的最惨痛的教育,其后的松锦之战,更是把大明的家底一战打光。
祖大寿守不住祖业也无所谓,拍拍屁股降清了事,被他害死的大量文武官员和忠勇将士还有无辜百姓找谁说理去?
王三益和李国鼎不仅不会觉得闵元启冒进或是无理,相反,他们会相当赞同,甚至觉得闵元启的动作太慢,太过温柔。
就算是被抢了田亩的卫所武官,愤怒有之,漫骂有之,但他们的内心深处,定然也会觉得闵家那小子做的事没毛病,换成是他们有这般实力,这事早就做下来了,甚至会做的更狠。
王三益想了想,小声道:“其实别的千户所,也不是不可以……”
闵元启笑了笑,说道:“暂且动作不宜太大,待新兵练成,再找机会打一两仗,那时候就差不离了。”
大河卫和淮安卫同在淮安府城,分驻各县,国初大明太祖设的第一个指挥就是在淮安,以淮安侯华云龙为淮安卫指挥。
后来因为淮河沿线极广,一个淮安卫肯定守不过来,因此加设了大河卫。
大河卫沿淮安府城,到山阳县,沭阳,灌南,海州,一直到淮河出海口的云梯关,官兵八千九百多人,万历年间核查卫所军户,尚有四千八百多在额军丁,其中运军三千三百余人,门军四十人,管操指挥带一千余人守备淮安府城,除掌印指挥,管操指挥,还有管库同知,管漕同知等若干指挥,佥事,千户八人,副千户十六人,镇抚二人,经历,吏目若干。开垦的土地,万历年间还有土地一千七百余顷,果园地菜田一百六十余顷,赡运荒地六百余顷,每年需要向朝廷上交折色子粒银三千五百六十九两七钱九分八厘有奇……
熟田,菜地,果园,划拨荒地加在一起不到二十万亩,但八个千户所分别在沭阳等五个县的三十二个屯所,闵元启想要全占下来在现在是不太现实。
就是云梯关所这里,连同荒地有十万亩以上,也就很可以做一些事了。
“暂且也是够了……”闵元启道:“畜力足够,肥料够,平均亩产三石还是能做到的,一年两熟,加上边边角角的地块也种上豆子来喂牧畜和榨油,一年有几十万石粮入库,我这心里便什么也不怕了。”
闵元启记得清军会在明年南下,到时候他希望已经攒了足够的军粮,那样心里就稳当的多了。
王鸣远在一旁下意识道:“粮食不足拿银子买便是了,咱们靠着淮安府城,多少粮买不到?”
闵元启看了这秀才相公一眼,平心静气的道:“现在是能买,但日后几千旗军,几千工人,上万人一个月最少吃过万石粮,每天要多少人手多少船去买粮才供的上?万一府城储粮不足怎么办?粮价涨了怎么办?打起仗来买不到粮怎么办?自己产粮,手中有粮,心里才不慌,银子再好,终归没有能吃的粮食放在库里更叫人心里踏实。”
王鸣远面红过耳,原本想和闵元启争论一番,听到最后,却是明白毕竟还是眼前这位副千户说的更有道理。
当下王鸣远叉手一礼,说道:“是学生想左了,副千户说的在理。”
众人都笑起来,闵元启也是一笑,点头道:“鸣远身上有些书生气,这不怕,有学识的人学东西要比常人快的多,就是怕固步自封,拒绝新知,鸣远你不差,比大半的读书人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