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宠溺的声音说着暧昧的话语,雪月狠狠的一哆嗦,龙景澜看见她雪白的胳膊上爬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他不由有些挫败感,明明这招在别的嫔妃那里很受用啊!龙景澜扶起雪月,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低声说到:&ldo;朕说过,你要适应朕对你的宠爱!&rdo;这下可好,连脖颈上都爬满了鸡皮疙瘩。
雪月在龙景澜的怀中适应了一会儿,抖掉了一身鸡皮疙瘩后,她微微福身,抬头看着龙景澜,微笑着甜蜜的说:&ldo;是,臣妾谢主隆恩!&rdo;这次倒是换做龙景澜微微错愕,看着雪月清亮的眼睛,他竟有那么一丝后悔将这样的一个人拉入这黑暗的漩涡。
夜幕降临,龙景澜呼吸渐渐变浅,雪月却依然紧攥着床单,大气都不敢出。突然,夜空中传来古琴苍凉而又古朴的声音,断断续续简单的音符响起,雪月嚯的坐起身,在黑暗中聆听着这天籁般的声音。记得她很小的时候,总是睡不着觉,那时风花刚开始学琴,还弹不出那些高雅的曲子,他就那样简简单单的拨弄着琴弦,舒缓的没有什么起伏的乐曲响起,雪月却睡得格外香甜,后来,每次雪月睡不着觉的时候,风花就会来到她的身边弹奏一曲,雪月为之取名为《睡梦》。雪月攥着手中的锦被,心中有些酸涩、有些甜蜜还有些难受,风花啊风花,只有你才是最了解我的人,你怎就知道我一定难以入眠呢?雪月想着风花坐在琴案前,一脸温柔的为她弹奏这曲《睡梦》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在这朦胧的夜色中轻笑出声,重新躺下,雪月放松所有的心神,安心的渐渐入梦。
躺在雪月身侧的龙景澜却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身旁女子微微弯起的嘴角,窗外的琴声还在继续,龙景澜伸出手指缠上雪月乌黑的发尾,他的嘴角渐渐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风花、雪月,还真是两个有趣的人呢!
一连五天,皇上都在雪月这里留宿,皇宫里,每晚子夜时分,总会响起一阵阵琴声,恰如恋人间的切切私语。后宫里关于雪月得宠的消息早已经传的漫天乱飞。皇上还从来没有连续在哪个妃子那里留宿过,所以,雪月顿时成了众嫔妃的眼中钉、肉中刺,每日里去皇后和众妃那里请安的时刻,便是雪月最痛苦的时候,分分秒秒都要承受她们不怀好意的讽刺和尖酸的挖苦。
龙景澜给雪月的十天时间很快就到了,这天清早,他在上朝之前,对还没完全醒过来的雪月说:&ldo;从今天起,朕给你三天的时间,把竹新枝给朕除掉,做好了,朕就让你见风花一面。&rdo;雪月迷蒙的双眼瞬时变的雪亮,龙景澜噙着满意的微笑去上朝了。雪月在红衣的伺候下,一边梳妆一边在脑子里将竹新枝的背景过了一遍。
竹新枝,户部尚书竹岛之女,相貌端庄秀丽,才情颇高,三年前入宫,封号:惠妃,与贤妃、丽妃、华妃并为后宫四大贵妃。惠妃往日里并没有什么过错。雪月不禁头疼,皇上可真是会为难人啊,这可让她该如何是好呢?可是一想到能与风花见面,雪月便打起精神,片刻后,她对红衣说:&ldo;前天皇上打赏的那卷冷金宣纸呢?你去找出来,一会儿我请过安后,你收拾一下,陪我去见惠妃娘娘。&rdo;
&ldo;是,娘娘,今儿梳什么样式的发髻?&rdo;红衣谨慎的问。
&ldo;按照宫规,我这个阶级的嫔妃该梳什么样的样式,就梳什么样的吧,我如今已走在风口浪尖,又何必再给自己徒增不必要的麻烦?&rdo;雪月淡淡的说着,红衣抬起头,只看见镜子里雪月垂下的眼睑,红衣心头不由一颤,姑娘她其实过的很辛苦呢!
吃过早饭,后宫里的女人们开始陆陆续续的走出自己的房门,或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聊,或是忙着笼络拉拢人心,或是在丫鬟的陪伴下在御花园里散心。而雪月却带着一卷冷金宣纸和一颗害人爱人的心去见惠妃娘娘了。
惠妃的高雅与温和让雪月心中充满了愧疚,但想想那个让人向往的奖励,她还是将冷金宣纸双手奉送到惠妃的手中,她说:&ldo;雪月这些天常听皇上说姐姐蕙质兰心,一手丹青更是师承名家,这冷金宣纸是前两天皇上赏给雪月的,可雪月觉得如此好的宣纸放在雪月那里真真是浪费,倒不如拿来孝敬姐姐,只请姐姐不要怪雪月借花献佛呢!&rdo;
&ldo;妹妹说笑了,如妹妹这样正当得宠的妃子还能想着姐姐,姐姐心底自是高兴都来不及,不如姐姐就献丑,用这宣纸画幅画送与妹妹吧,不知妹妹喜欢什么样的景?&rdo;竹新枝扶起雪月,挽着她的手向偏殿的画厅里走去。
&ldo;雪月先谢谢姐姐,只要是姐姐画的,雪月都喜欢。&rdo;
&ldo;妹妹是姐姐进宫以来见过的最美的人了,不如,我就为妹妹画幅画吧!&rdo;竹新枝说着已经摊开了那卷宣纸,抽出一张,用镇纸固定,一边的丫鬟开始替她摆笔,研墨。竹新枝伸手抚摸上那层泛着点点金粉的宣纸笑着说:&ldo;真真是罕见的极品呢!&rdo;
雪月微微一愣,继而微笑着走到窗边,双手撑着窗台往上一跃,便斜坐在窗台上,回头看着竹新枝甜蜜的笑:&ldo;谢谢姐姐!&rdo;
竹新枝看着她真诚的笑脸,也不由一愣,她进宫以来看惯了尔虞我诈的虚假笑颜,却再也没有见过如此真诚的笑脸,微微一笑,她提笔开始在摊开的宣纸上作画,将雪月斜坐在窗台上的那一丝潇洒和妩媚都一点一点的写入画中,只是越往下画,竹新枝就越心惊,眼前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少女斜坐在那里,看向她的眼睛里是怎样的神情呢?有那么一丝挣扎、一丝羡慕还有一丝怜惜和悲哀。竹新枝不懂为何这个时下最受宠的小女孩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就这样想着,七八月份的天气,夏风带着一丝桂香从窗口飞进来,扬起雪月乌黑的发丝,美丽而又妖娆。书案前的贵妃为一个刚刚受宠的美人绘画,廊下的鹦鹉牙牙学语,这宁静美好的时光,却在雪月的心中永久的留下了沉重悲哀的一笔。
晚上雪月坐在床上,认真的看着画中惟妙惟肖的自己,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回头。这天晚上皇上没有来,雪月一个人拥着被子痛哭出声,直到风花的琴声响起,她才渐渐入睡,还没等天亮,雪月就被红衣摇醒了,她一边焦急的为雪月更衣,一边不敢置信的说:&ldo;娘娘,您知道吗?惠妃娘娘生病了,吐血吐的严重,听说是不行了,这世界啊,变的就是快,昨儿咱们见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呢!呀!娘娘您去哪?衣服还没穿好呢!&rdo;
雪月一路赤着脚飞奔到惠宁宫,宫里早已围满了大大小小的嫔妃,雪月费力的推开她们挤到室内,踉跄着跑到惠妃床前,可怜竹新枝靠在皇上怀里,只剩下一口气吊着,想是为了等待她父亲的到来。雪月不顾一切的拉住她的手,眼泪噗噗坠落,口中除了叫声&ldo;姐姐&rdo;却再也说不出什么,竹新枝费力的睁开眼,看见是她,就扯了一抹微笑,她有气无力的说:&ldo;这外面一屋子的女人都流着泪,却只有妹妹你一个人是真心为我哭啊,姐姐心中真是欢喜,只可惜你我相识太晚,还好,还好姐姐为你留了一幅画,只望妹妹以后看到画时,能想起姐姐,姐姐在地下也就开心了!妹妹,姐姐不行了,只求你以后好好侍奉皇上,将姐姐不能完成的那一部分也带上,还有,要小心华妃!切记,切记!&rdo;
竹新枝说完这话,便撒手离开了人世,雪月跪坐在她床前,哭成了一个泪人,她至死都还是这样信任着自己,雪月心中甚痛,与竹新枝希望的不同,她却希望能晚些、再晚些认识她,最好能永远不认识。龙景澜将逝去的竹新枝放平躺好,他起身弯腰在雪月耳边说:&ldo;戏演的不错,雪美人!&rdo;
雪月蓦地抬起泪眼看向龙景澜,却只看见他冰冷的眼、冰冷的笑,雪月一愣,继而哭的更悲伤,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无情的君王,而此刻,他却在这儿说风凉话,可恶、可恨!龙景澜却早在说完那句话后,就已经转身走了出去。雪月拉着竹新枝冰凉的手,哭的越发伤心,愧疚、痛苦、悲伤、委屈全都抒发出来,终于雪月哭晕在竹新枝的床前。
雪月再次醒来后,依然是直奔惠宁宫而去,之后便一直守在竹新枝的灵堂前,竹新枝下葬的那天,雪月早早的一身白衣等在惠宁宫外,龙景澜路过时只是扫了她一眼便无声的离去,直至竹新枝的棺材被抬进皇陵,雪月都一直默默的跟随者送葬的人群茫然的走着。直到耳边传来哀恸的音乐声,雪月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风花同样一身白衣,盘腿坐在高台之上,双手灵活的拨动着琴弦。红衣低声惊呼,悄悄的拉扯雪月的衣角,却见雪月早已呆了,红衣眼睁睁的看着雪月终于止住的泪水再次磅礴而出,众目睽睽之下,雪月再次哭晕了过去。
惠妃逝去,四妃之位空出一位,后宫的女人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战争,雪月却像突然隐身了般,没有再出现在众妃的面前,也没有出现在皇上的身边,红衣安静的陪在雪月身旁,已经三天了,雪月醒来后,不哭不笑、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到第四天的时候,得到消息的龙景澜匆匆赶来,却也无计可施,红衣流着泪跪在他面前,哀求到:&ldo;皇上,奴婢斗胆求皇上让风花公子来看看娘娘吧,也许他能救娘娘呢?&rdo;
龙景澜略略思考了一会儿便着人宣了风花进来,风花一进殿就感受到从雪花身上散发出的浓重的悲哀的气息,甚至都没有给皇上请安,风花疾步跑到雪月面前,抬手轻抚上她迅速憔悴的脸,雪月抬头困惑的看着她眼前的人,良久,她才不确定的问到:&ldo;风花?&rdo;
风花微笑点头,眼睛里却是浓浓的疼惜。
&ldo;风花?&rdo;雪月再次不确信的喊到,她抬手抚上风花俊毓的脸,嘴角虽含着微笑,雪月的眼泪却再次滑落。
风花抬起左手握住脸颊边雪月颤抖的手指,右手放在雪月的头顶温柔的抚摸着。
&ldo;风花……&rdo;雪月大声的喊到,并扑进风花清香干净的怀中,搂紧风花的腰,贪婪的呼吸着属于风花的味道,雪月似哭似笑的断断续续的喊着:&ldo;风花、风花、风花……&rdo;
风花只是微笑着轻拍她的后背,给予她最大的支持和安慰。龙景澜就坐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圆桌边,他却觉得自己和这两个人之间仿佛隔了千重山、万重水,永远都走不到一起,这紧拥在一起的两个人仿佛处在一个别人无法介足的世界,龙景澜平静的心底突然涌起一丝涟漪,他想知道如果让他们站到一个永远都无法在一起的位置上,这两个人会怎么活呢?暗暗握紧拳,龙景澜轻抿一口杯中的香茗,嘴角带着玩味的微笑,他站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