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被喊回家的敖家父子也是懵一脸,他们老实本分,没惹什么事呀。
刘长富看着老领导两父子,叹了口气道:“真惹事了,至于什么事,回去就知道了,公社里下来的人还在你家等着呢。”
一听公社来人,敖富贵心里打鼓,“别又是派出所的吧。”
“这回倒不是派出所。”
得到否定答案,敖富贵父子这才放心下来,只要不是派出所一切都好说。
三人紧赶慢赶地回了家,敖家坪里站着几个穿制服的人,走近了才知道是林业办的,看着自己家门口堆成小山一样的木头,敖富贵打死也想不到还有人能用这事给他们家使绊子。
八个孩子们也讨厌这些穿制服的,虽然不知道他们干嘛,但是全都站在他们家门口肯定没好事,说不定又要抄他们的家。
上回爷爷被抓这事,敖甲记忆深刻,这个孩子王带着他的小兵们试死捍卫他们的家,大人们没回来之前,绝对不让他们踏进自己家门半步。
所以八个孩子齐刷刷地站在堂屋门口,气势汹汹,谁也不许进。
被孩子拦着不让进屋,这还是头一遭。日头毒辣,原本想进堂屋讨口水喝的工作人员也没辙,只好站在廊檐躲太阳。
见敖全福父子回来,领头的十分不悦,他看见敖全福,不禁打量了一番。泉林公社的红人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但这见真佛还是第一回。
“你就是敖全福?”
见大人们回来,敖甲很懂事的领着弟弟妹妹们鸟散一样地跑了。敖家父子也没心思想这事情,敖全福对着那人点了个头,推开堂屋门道:“外头太阳毒辣,进屋说话吧。”
“你们家这几个孩子倒是教得好,齐刷刷站门口就是不让进,我们连口水都没喝着。”
敖全福父子才明白过来刚刚那几个孩子在干嘛,敖富贵嘴上说着“孩子不懂事,不要见怪”,心里却给他们竖起大拇指,对于要闯进你家的陌生人就该有如此的防备。
“见怪倒不会,百样米养百样人,我们就是觉得新鲜。”
走进这土坯堂屋,顿时凉快不少,他们纷纷脱下帽子,坐下来,敖富贵忙着倒茶递烟,茶是大碗茶,每家每户都有,现在已经凉了,喝下去正好合适。烟是大前门,可不是别家的什么手卷烟,领头的看着那烟犹豫了片刻,很快就接过来。
见领头的都拿了烟,其他人也就不再客气,敖富贵见势当即帮他们点起来。
领头的叫岳池,比敖富贵年纪稍大一些,怎么看都是个很拿的人,他抽了一口烟,道:“我们今天来就想问问,你们这门口的木材怎么一回事?这么多的木材,打算卖哪去?”
“同志,您真会说笑,国家的东西我们哪敢砍来卖,这些木料全是拿来盖房子用的。盖两间灶房,一间牲畜棚。我们家刚决定分家,没灶头,所以临时起意盖两间灶头,这不都要包产到户了吗,也改革开放了,我们想搞点副业,明年两兄弟打算养鸡养鸭,增产创收。”
刚刚泡茶时,敖富贵脑子转得飞快,想说词,想怎么应对。这些人来查,无非是说你私下买卖木料,或者是木料砍伐过度,罚款。
可如果你确实是自己盖房子用,政策上是允许的,他们也没有理由开罚单。
“盖两个灶头,别是蒙我们吧,听说你家才两兄弟,旧的灶头拆了?”
“同志,不怕您笑话,我们家里妹妹多,父母呢怕妹妹们跟着嫂子受委屈,所以干脆他们两个老的带着妹妹自己过。”敖富贵实话实说,“这个政策上也没说不许吧?”
“这倒是没有,那你们土地批了没有?”岳池又道。
“现在盖房子还要批土地?我们都不知道这事情。”敖富贵给他倒了一杯茶。
“这也不怪你们,刚实行。但你这不批土地就开始准备木料,也不合规矩。”岳池把烟头扔在地上,喝了一口水,“你们几个把木料量一下,看看到底有多少,登记起来,估算一下有没有超标。如果超标,按规定可是要罚款的。”
敖富贵又给他递了一根烟,这人是不打算放过他们家了,大有不捞点什么,就白跑这一趟的架势。
岳池倒是接了烟,但该量的还是得量,说话间,他们便上了工具,认真量起来,他在一旁监督道:“都量好了,别缺斤少两的。”
这时,前头的唐建军见后头人多,走上前来,后面还跟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气质不凡,一看就是从城里来的,和他们这些泥腿子有云泥之别。
唐建军没开口,后头的年轻人倒开口了,“岳池,量木头呢。”
正呼来喝去的岳池心里不得劲,这村里居然还有人敢直呼他的大名,猛抬头一看,人顿时僵了一僵,舌头直打结,“林、林副,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