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玲点了个头,她不知道这事情是真是假,但心里真的是急了。张凤英拒绝,家里多半也是不同意的。别看李翠芝平时开通,要是拗起来,也是个牛脾气,李玉玲谁都不怕,就怵她一个人。
李玉玲洗了一把手,又串到唐家去了。
唐建军推着板车送他老娘去公社卫生所瞧瞧,而崔淑珍则继续坐在廊下,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仿佛不关她的事似的。
去什么卫生所,她现在要等着更多的李玉玲、金文生上门买名额。
这不,李玉玲刚从后边进来,林金明的儿子林进才就来了,不消说也是来买名额的。
林金明乃是生产队出纳,当时冤枉敖全福的事就是他和王有吉干的,而林进才是王有吉女婿。
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李玉玲对林进才也是如此。
李玉玲一介乡井妇女,抠搜心眼又多,但她记得是谁陷害自己的家公入狱,是谁弄得他们家如此境地的。
“哟,你也来买名额啊。”崔淑珍直接开门见山,她现在颇有些趾高气昂,老娘手里有名额,你们都得来花钱求我买,至于李玉玲借条那事,就当她没说。
“怎么,卖出去了?”
“没,你看玉玲也要买不是。”崔淑珍冲着李玉玲努了努嘴,“早上来了好几个,金文生更是把钱都带来了,大家都是邻里邻居的,真是让我为难。”
“这有什么为难的,谁给的价格高,名额就给谁,很公平。”
这话从林进才嘴里说出来,崔淑珍觉得尤为动听,真的免去了她不少尴尬,至少在李玉玲这边她算是有了交代。
李玉玲自然也是知道崔淑珍的嘴就是骗人的鬼,但又不好当面拆台,只得冷声道:“那是,钱最大。”
她琢磨着,崔淑珍没有把名额卖给金文生怕是觉得钱不够多吧,所以想再等等。
“李玉玲,你带钱了没有?”
林进才呲着牙,得意洋洋,说话间,他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大团结来,崔淑珍两眼放光,看上去比金文生带的还多。
“这前屋后院的,带什么钱,说好多少钱,我回去取就是了。”李玉玲道。
“别呀,真金白银为实,谁知道你们敖家能不能拿出这么些钱来呀,万一回头名额给你拿走了,还要打欠条,岂不就是让人看笑话吗?这样唐家也不乐意吧,崔淑珍你说是不是啊?”
“就这么点钱,哪能打欠条啊。再说了,敖家现在虽然比不上你们林家,但全村谁不知道他们家工分是赚得最多的呀,钱肯定也不差。”
崔淑珍在一旁和稀泥,但是李玉玲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儿,什么叫敖家现在不如林家?我呸,他们林家联合王家背地里吞了多少阿公的钱,是当村里不知道吗?
李玉玲咽不下这口气,她道:“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第九章
李玉玲回到家里,李翠芝刚好打了一篮子兔子草回来,敖全福也在。
她其实心里没底,不知道说了这事二老是什么反应,这万一要是不答应还不被林进才笑话死。可是事情又确实紧急,你想想下午都要报到了,这中间还得坐车去县里,再从县里转到煤矿。
李玉玲真的太想让荣华出去工作了,这样可以趁机就把家分了,而钱也会多数落在自己手里,至少暂时是这样的,日后这笔钱要不要换另说了。
想到这些,李玉玲干脆把心一横,反正是想要去煤矿,迟早得挨上这一刀,兴许二老就同意了呢。
李翠芝晒着兔子草,敖全福把昨天的鸡毛鸭毛也拿出来晾了晾,好晒个透彻,晚上就可以装袋,有人来收时,可以买了给孩子们换几颗麦芽糖。
李玉玲壮着胆过去和他们提了这事情,李翠芝听完眉头直蹙,不等敖全福开口,就先说了,“你没看唐阿婆都被气得倒床了吗,瞎添乱!”
“我是觉得每个人命运不一样,年初我就给荣华算过,他今年运气很好,所以不会出事情的。”
李翠芝自认为还算开明,但是早年她有个娘家亲戚出去外媒再也没回来,死是才21岁,这事情让她对煤矿产生了阴影。而作为母亲,李玉玲的话,她自然更是听不进去,“出事了,你负责吗?”
一句话耶得李玉玲不会还嘴了。
“荣华上山收松油去了?”敖全福摊着鸡毛,“你跟她商量过了吗?”
“还没有商量,但他一直想出去外面做事情,给这个家里多赚点钱。”李玉玲低着头捏手,活像个被欺负了的小媳妇。
“这事情没什么好商量的,我就是不同意。”李翠芝口吻淡淡的,确是不容置疑的。
恰巧这时刚起床的颤颤巍巍冲他们奔过来,刚到大坪就摔了一跤,嘴里却喊道:“奶奶,奶奶,我们不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