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家产。”
林海话音刚落,屋里就静下来了,陈三少慢吞吞地转身,抱着他的腰蹭了蹭:“我给忘了。”三少爷说得坦然,凉丝丝的脸颊在他的颈窝里沾了点先前的泪,“林海,我是不是很没用?明明都为了家产隐忍了二十多年,可现在我心里……我心里……”
“嗯。”林海见陈轩说不下去,叹息着接下话茬,“不是你没用,是你前二十几年都没遇上我。”
陈三少听得面颊发烫,窝在他怀里拱来拱去,又把先前被冤枉的事儿忘光了,甜甜蜜蜜地搂着林海的腰傻笑。
“哎呦我的三少爷。”林海也跟着陈轩一起笑,“我还没惯你呢。”
“谁稀罕?”陈三少咬他的嘴角,喜滋滋地蹬了两下腿,“林行长,别说甜言蜜语了,我可不会理你。”三少爷言罢,收紧了抱着他的胳膊,“明天还要赶庙会呢!”
林海低低地“嗯”了一声,也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第二天大早就被陈轩拽起来,吵吵闹闹地往街市上去了。
天气已有转暖的迹象,路边满是沾了淤泥的雪水,陈三少趴在窗户边费力地看,林海瞧着有趣,把三少爷拉进怀里,陪着一起看。陈轩别别扭扭地靠在他胸口,时不时挣一下,像是不习惯这么亲昵的姿势,但注意力都在窗外,就没闹。
说起来林海也有月余没来这条三少爷拿命换的街,他临走前曾暗中嘱咐远方监工,如今看路上熙熙攘攘的行人,便知先前的努力初具成效,再看陈轩眼底涌动的光,忍不住凑过去咬耳朵。
“值吗?”他装作气恼的模样掐三少爷的腰。
“值!”陈三少仰起头,反握住林海的手,“值了……我受多重的伤都值!”
林海听得直挑眉:“受伤?”
陈轩眼里的光更明亮:“林海!”三少爷紧紧地盯着他,“我肯定能把家产夺回来的。”
他暗自叹息,轻轻“嗯”了一声。
陈三少还沉浸在兴奋里,抱着林海的脖子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仿佛陈记的家产已经唾手可得了一般。
车行到街口时遇上拖家带口来参加庙会的行人,林海和陈轩便下车跟着人群一起往里走,还顺道买了包话梅糖。陈三少起先含着糖趾高气昂地跟在他身后,以审视的目光打量街道两边的店铺,后来不知怎么蔫了,拉着林海的一片衣袖一声不吭地迈步。
“不好?”他察觉到了,拉着三少爷到街角,“今年第一次办庙会,人少些是正常的。”
陈三少还是不说话。
“三少爷。”林海捏了捏陈轩冻红的耳垂,本欲说些重话,转念想到曾经答应过要买的狐皮耳套,心一软,“明年,等明年我再陪你来,庙会上的人肯定比今年多。”
林海话已经说得很温柔了,谁料陈轩忽然红着眼眶张嘴咬他的手指头。他也让陈三少咬了,这阔少含着他的指尖愣愣地站了会儿,继而用舌尖舔了舔。
“三少爷?”林海猛地把陈轩压在墙上。
陈三少红着脸拿牙尖磕他的指甲盖。
“什么意思?”林海捏着陈轩的下巴把自己的手指抽出来,转而换唇去亲吻,亲了满嘴酸酸甜甜的话梅味。
陈三少哼哼唧唧地与他亲了会儿,亲完又去咬他的下巴。林海没辙了,由着陈轩咬,然后带着一下巴的牙印陪三少爷继续逛街。临近中午,祭祀已经结束了,人群都在往前涌,林海护着三少爷往寺庙里走,三少爷却把他拉住。
“我不信这个。”
“我也不信。”林海笑了笑,依旧拉着三少爷往前走,“可这是你的街,不去看看吗?”
陈轩却固执地拽他的手。
他俩在街边拉拉扯扯,不知不觉就被挤出了人群,林海抬头去看黑压压的人头,无奈道:“三少爷,你闹什么?”
陈轩靠墙站在街角,微垂着头玩他的衣角,一点也没反省的意思。林海叹了口气,陪陈三少靠在墙边吹冷风,陈三少却又拉着他往反方向跑。
这条街是林海紧赶慢赶打理的,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他不想让陈轩察觉,忍不住拉住三少爷:“那边没什么人。”
陈轩回头觑了他一眼,眼底有淡淡的雾气。林海愣了愣,陈三少却转过头,继续拉着他往前跑,直跑到破落的街角才停下。这是整条街最偏僻的一户人家,房屋年久失修,所以林海也没让铺子开过来。如今几场雪下下来,即使满地砖瓦都被积雪掩盖,依旧挡不住扑面而来的腐朽气息。
陈轩双手揣在袖笼里,小心翼翼地踩着荒芜的小道走进去,破了一个大洞的屋檐里漏下零星的光,照亮了三少爷脸颊上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