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到最后的时候,终于情绪泄露当众崩了人设,要栗子吃,还摸小景儿的脸,卸去枷锁变成一个人,除了因为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导致自控力降低,无力自制之外,也是建立在他觉得已经可以了的基础上的,不然的话估计只是交代完后事之后什么都不做,静悄悄地死掉吧……
这个要比if线虐好多倍吧!但是我为什么没有写呢?嗯??
现在,摸着你的良心大声说出来!我是不是甜文作者!!是不是!
你永远无法知道你面前的作者究竟有多么善良!多么可爱!多么甜蜜!
而且看完if再看之后的正文,你会觉得我甜出天际的!
第106章
刘符的鼻尖似乎嗅到江水的味道,江风浩荡,盈满袍袖,几乎要将他翩然托起。
好风!好风!借着此风,他就要、就要……
&ldo;王上!王上!&rdo;
他的左手好像正被什么紧紧握住,焦急的声音化作一团乱麻,将他缠在原处,不得解脱。刘符隐隐约约地起了想要挣开的念头,身体却全然不由他做主,于是这最后一点念头也淡去了,他心头轻无一物,几乎彻彻底底地化入穹宇,什么也不得想了。
&ldo;天下未定,金瓯尚缺,&rdo;一阵风将模糊的声音远远送来,&ldo;王上弃国而去,欲留待何人成此功业!&rdo;
此言一出,便如平湖之上炸起惊雷,刘符心头猛地一紧,仿佛瞬息之间跌出万里。只听得&ldo;哗啦啦&rdo;一阵巨响,他一身跌进浩浩汤汤的白浪之中,江水灌进他的口鼻,苦涩之外透着种说不出的灼热,从喉咙一路烧进胸口中去。
重活一次,仍是江山半壁,与南梁划江而治,止步于此,他怎么能甘心?
他怎么能甘心?
滚沸的水一寸寸压在他的皮肤上,让他的心脏在两耳中急促地颤动起来,随即他便清楚地感到一阵窒息,仿佛被什么力量扼住了脖子。他眼前一片黑暗,耳中却人声不绝,无数的声音从他背后涌来,拉扯着他向深渊中沉去。
&ldo;大王!&rdo;
&ldo;蛮儿!&rdo;
&ldo;刘符小儿!&rdo;
几十万道声音在他的背后哭号着:&ldo;还我命来……&rdo;
从深渊中传来的声音以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拉扯着他的脊背,却还有另一股力量仍在锲而不舍地将他向前拉去,将他的左手扯得生疼。
王上!王上!
江水仍如溃堤般灌入口鼻,&ldo;死亡&rdo;两个字在他昏沉的意识中愈发清晰。
刘符先是动了动手指,然后拼尽力气挣扎起来。挣扎间,他听到从前的自己说:&ldo;我们两个一起灭赵平齐,马踏江南,混一四海,绝不叫无名竖子成此功业!&rdo;
王上!王上!
焦急的呼唤声又一次传来,刘符忽地感受到一阵莫大的恐惧与不甘,他嘶吼一声,猛地一个挺身,终于破水而起,嘈杂人声戛然而止,滔滔白浪如潮水般退去,江风重又涌进胸口,他长长吸了一口气。
病榻上,刘符胸口一鼓,忽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便是李太医放大的脸和浓密的山羊胡子,他正捏着自己的下颚,往自己嘴里倒着参汤,他这一睁眼,便与李太医四目相对。李太医愣了一愣,随即大喜,一叠声道:&ldo;王上醒了!王上醒了!王上醒了!&rdo;
刘符这下明白过来方才灌进他口鼻中的又苦又热的东西是什么了,他这一吸气,汤汁呛进肺里,引得他咳嗽不止。他侧过身,撕心裂肺地咳了一阵,余光瞥见王晟坐在塌边,紧握着他的左手,微张着嘴,正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没有说话。
刘符几乎想不起来身在何处,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是在托孤。搞出这么大的阵势,如今却又活了过来,倒还挺不好意思的。刘符想说些什么,张嘴却发现只能发出&ldo;嗬、嗬&rdo;的声音,心跳连成一片,一时不能即缓,王晟神情微动,惊喜之下却难掩哀色,显然怀疑他是回光返照。
只有刘符自己心里清楚,他若是能活过今日,便再无事了。
李太医对王晟点点头,暂时收了银针,退到外面,王晟从旁问:&ldo;王上,现下感觉如何了?&rdo;一开口,刘符听他的声音哑的厉害,这才知道刚才将他唤回的声音原来并非虚幻的臆想,一时间心中好生感激,却苦于无法开口,只有摇摇头,用力地看着他,却只觉握住自己的那只手忽地一紧,这一刻,王晟面上的神情让他觉得,他几乎要哭了。
他还从没见过王晟落泪。
不,或许是见过的。刘符疲惫地半阖上眼睛,不知怎么,他好像见到王晟形容枯槁地陷在床榻间,两鬓星星如雪,瘦得几乎脱了形,仿佛被抽去全部生命的一截枯木,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进去,眼泪从那紧闭的眼睛中落出来,沿着眼角深深的纹路,蜿蜒着向鬓角中爬去。
这是上一世时王晟死去时的样子吗?他只困惑了一阵便否定了。那时的王晟虽然也是油尽灯枯,却还不至于像这样衰败地几乎不成人形,让他只是看着便觉着心里难受得喘不上气来,又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悲不自胜。
刘符睁开眼睛,见王晟也正看着自己,忽然,他似乎明白了这画面从何而来。
&ldo;景桓,&rdo;他用力地发出声音,&ldo;我刚才梦到自己死了,留下一堆烂摊子,你被累得吐了血,吐血之后也不知道休息,我就不敢死了,你放心。&rdo;说完,他手指收紧,捏了捏王晟的手。他仿佛看到王晟在夜里一个人弓着身子缩在床榻间,又或是不顾劝阻地挣扎着扶病理事,他想,他无论怎样也该比他的丞相活得更久些,为他遮风挡雨,好让他不必如同在自己梦中时那般,一个人撑起这大半个天下,千百般艰辛,只往肚子里咽。